湘西散记之一：幽幽洞府 清清瑶池

湘西散记之一：幽幽洞府 清清瑶池

一

筹划很久的湘西之旅终于成行了，虽没有“说走就走”的洒脱与不羁，能约上几个性情相契的朋友一起旅行，倒也不失为人生一大乐事。一路经九江，辗转岳阳，稍事停留，终于在8月4日踏上了张家界这片神奇的土地。

刚一下车，琪琪就撒着欢儿奔跑，整个车程400多公里，实在憋坏了。按照先前的计划，第一站我们直奔黄龙洞。11年前随同事曾经来过这个神秘的洞府，时隔经年，犹记当时穿越幸福门的嬉笑声似乎隐隐在耳，今日故地重游，竟觉恍如在梦中。

洞外的光景全然不一样了，我们穿过雕梁画栋的回廊，然后踏上一座精巧的石桥，桥下流水潺潺，还有一台古旧的水车不知疲倦地转悠着。继续深入，一处高高的竹架，形似葡萄架，挡住了正午毒辣的阳光，我们抬头望去，见架上密密麻麻垂挂着丝瓜、南瓜、葫芦，甚是喜人，恰似屋檐下垂挂的风铃，屏姐忍不住纵身一跃，想采一颗。阳光从缝隙里漏下，投影成一幅奇怪的写意画，好一派天然的田园风味！眼前景象让我顿生疑惑，莫非这里真是武陵人所遇见的桃花源，若此处为桃源，又为何不见通往神秘桃源的洞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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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思忖间，被一众人群推搡着往前走，猛抬头，但“黄龙洞”几个草书大字赫然入目，果然不同凡响。随着人流入洞，顿觉一片清凉，果然是洞天福地，凉爽宜人。不过，好景不长，渐行渐深渐幽暗，隐隐感觉有些怕人。洞中全都是石钟乳，那是几亿年形成的大自然的杰作，如笋、如柱、如兽、如贝……穷形尽相，栩栩如生，石灰岩在水和风和温度的作用下，慢慢溶化，变成了石柱、石笋、石幔、石花、卷曲石、石珍珠、石珊瑚……抚摸着这些石柱，感觉凉凉的，隔着亿万年的温度，想象这光阴里隐秘的故事，大约是沾染血泪的。路边的石笋被摸得极为光滑，纹路也磨平了，只是，头顶上的滴水仍不时地滴落在头顶，肩头，渐渐感觉有些寒意了。

我们一行五人，我们一家和屏姐、青姐小心翼翼地扶着栏杆往前摸索，路灯已经变得尤为昏暗，我们看到洞中已经有岔路，但因为没有请导游，顿时有点迷茫，不知该何去何从，正在这时候，对面过来一个团，导游兴致勃勃地讲：“……传说清代乾隆年间发生百日大旱，著名法师何俊儒率徒儿进洞求雨，结果，全部遇难丧，何老司临死前留下—句话‘干死当门田，莫打黄龙泉’。从那以后，黄龙洞—直无人问津。”听了这番话，顿觉毛骨悚然，难道这里真的隐藏着妖孽，不可轻易冒犯？只不过，如今洞内人声鼎沸，各种灯光闪烁，想那妖孽也不敢兴风作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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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毕竟深入洞府腹地，感觉望不到洞顶了，灯光也显得有些昏暗，加之路径不熟，只能随人流乱走一通，七弯八拐，道路越来越湿滑。我险些摔倒，幸亏扶住了栏杆，心情变得有点沮丧。这么深，何时走到头啊？同行的屏姐笑着说：“感觉像在梦中，不知所从来，不知何所去，好玩。”这句话真说到我心坎上了，这真像一场梦游啊，恍然间，从家乡千里迢迢到了一个幽深的洞穴，又恍然间，不知往何处去？前路一片幽暗昏魅。青姐打断她：“怎么不知到何处去？你们看，那是什么？”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了平生未见的奇观（以前来时确实未见）——洞中山，洞中石阶盘旋而上，一眼望不到尽头……只是，此刻已然精疲力竭，还要继续吗？

“上吧，不管能不能找到出口，至少看看山顶有什么奇景呀！”青姐鼓励大家，于是，我们又提起精神往上攀爬，想去看个究竟，太累了，只好手脚并用，也懒得顾及形象了，沿着石阶缓缓攀援，终于爬上了山顶。在山的另一边，我们看到了一根直刺苍穹（呵呵，应该是苍洞）的石柱，据旁人介绍，那是龙王爷的“定海神针”，同时，还看到了龙王殿，金碧辉煌的龙王后宫，进了龙王爷的老窝了，倒真是寻到宝藏了。伟人所言“无限风光在险峰”用在这儿也是合适的。

人群越聚越多了，这次不用担心找不着路了，随着一众游客依山而下，果然看到路牌，然后坐游船，手伸进水中，寒意浸骨，那是地底下渗出的泉水，水面幽绿幽绿的，不似露天湖泊，据说最深的地方上百米，好骇人！收手乖乖地坐稳，一会儿功夫，到了渡口，再走下去，渐渐有亮光渗透近来，温度也渐渐升高。果然，一会儿工夫，便到达了出口，不觉长舒一口气。

细想，若不是攀上洞中山，怕是要兜兜转转好久了，或许，那只是当地设置的吸引游客的特色景点，但在我看来，攀登洞中山却是一段难忘经历。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往往就在一刹那之间，人生有时候真像一场梦，迷离恍惚无所适从，曲曲折折不知所往，但，就在那一念之间，或许就能寻觅一方新天地，别有洞天之境。美，就在邂逅之际呈现；出路，也在不远处等着我。

二

出洞之后，骄阳裹挟着如火的热情扑向我们，让我们难以招架。个个脸晒得通红，恰似红脸关公。此时，需要一汪水的柔情。于是，想到了附近的宝峰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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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哥跑腿，迅速买来了宝峰湖的门票，连景区环保车票每人121元，真是坑！幸亏孩子带了学生证，买到了优惠票。换乘环保车，一路奇峰竞秀，山风微拂，带走了酷暑的灼热，心慢慢沉静下来，期待着宝峰湖带来的惊喜。

一会儿，车子停在了湖边，大家有序地排队登上游轮，终于可以和宝峰湖零距离接触了，轮船上的导游小姐柔声细语，一看便是当地的土家妹，她一边介绍着宝峰湖，一边指点“江山”：整个景区总面积4100亩，三亿八千万年前，因武陵源一带地壳下降，海水浸入，成为一片汪洋大海。经过亿万年流水的冲刷、切割和节理的发育，便形成了千峰耸立、万石峥嵘的自然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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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地质、流水、山岩在自然作用下的奇观，这里是武陵源景区特有的石英砂岩，随流水侵蚀、搬运，然后岩层解体、崩塌，慢慢形成了奇特、险峻、幽美的奇峰异石。自然的匠心永远都是人类无法效仿的，那种奇妙与神秘总是解不开的密码，引无数游人寻芳揽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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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隐隐，绿水悠悠，一片宁静。导游小姐一语打破了沉寂：“每年的农历3月中旬，宝峰湖就会迎来这里的一个重要节日——‘山歌节’，这个时候是当地青年男女通过对唱山歌来表达爱慕之情一个重要日子，大家想不想听我们的阿哥阿妹唱歌？”“想！”大家异口同声齐声喊，那炸裂的声音差不多把湖上屹立千年的神女峰吵醒了。船行至拐角处，掌声响起来，从小亭子里走出一个穿蓝衣服的土家阿哥，他的歌声清亮，隔得远，听得不很清晰；又行一段，来了个俊俏的阿妹，那嗓子，清澈得如一江春水，嘹亮得像山里的百灵鸟，带给人悠悠的畅想，大家正沉浸在美妙的歌声中，觉阿妹恰似瑶池仙女飘然而下，又恍然消逝……意犹未尽，导游小姐指挥大家高唱“哟喂……”算是对歌者表示感谢，与对面的游客打招呼了。

歌声随着湖水悄悄流淌，传达着脉脉的情意，多希望土家阿哥阿妹，一直这么唱下去，用那甜甜的歌声融入悠悠深情，让这一方山水多一份诗意，多一份灵动，而不是仅仅变成给游客表演的一场秀。想起了傩送、大佬和翠翠凄美的爱情故事，从“诗经”里采一把新鲜的虎耳草，送给心上人，唱山歌从月出到日落，唱到眼角流出两行清泪，唱到柔肠寸断，唱到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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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的人文、传说、民俗给宝峰湖染上几许浪漫气息，华哥忙着拍拍拍，生怕遗漏下一处美丽的风光，游轮缓缓行驶着，感觉有种“两岸青山相对出，一片孤帆日边来”的美妙。水，波平浪静，山，奇绝峭拔，山势并不高峻，形态各异，有似猪八戒，有似沉思老人，有似神女临水而立望眼欲穿……每一座山，都是一页读不尽的故事，从古绵延至今，先民们留下的爱恨悲欢，似乎都藏在那山石的页岩里，那一块石头，或许是从史前期某一次地质运动中漂移而来；那一株草木，或许是一只流浪的鸟儿衔失的一颗种子，在风雨、露水的观照下，变成了层峦耸翠中的一抹绿。

相较这片山，这汪水，我们真的太渺小，或许，翻阅宝峰湖这册书卷，我们只能留下几声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