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9.05,我最终还是决定离开了生活三年的地方,凌晨四点,起床,洗头。五点带着一大皮箱,一小皮箱,一个双肩包离开了。孩子似乎知道什么似的,很早便醒了,走的时候,抱着我腿哭着说:“不要走……”28个月的宝贝,对不起。妈妈真的太累了!
我带走了,一个最喜欢的闹钟,一个最喜欢的笔袋,一些喜欢的衣服以及公务员考试用书。看着生活了三年的地方,我没有什么留恋,曾经,什么都舍不得留下,什么都想带走,真正离开那天,才发现,你只要穿一身衣服便够了。
2015.1.18-2018.09.05是我维系婚姻的全部时间,我没有选择离婚,因为,我不想让儿子成为一个离异的孩子,无论我和他爸因为何种原因走不下去,我们都没有权利剥夺他完整的家。
遇到他,没有那么多的意外,相亲相识。那时候,他每天会打很多通电话给我,那时候他每个星期都会坐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来看我。那时候,他等我出国,陪我考研,等我读研,那时候,我们曾经也美好过。尽管没有多轰轰烈烈,但也不想辜负他的深情,所以,研一我和他结婚了。
那时候,因为结婚,没少争吵,他没有什么主意,所以我们的所有事情,都是七大姑八大姨出面,浩浩荡荡的队伍,让我觉得很丢脸。他家,急着结婚,却总是不愿意拿钱,原本定了的婚纱照,也迟迟没有照上。吵得最凶的那天,我甩了他一巴掌,带着所有的东西离开了租住的房子,搬回了学校寝室。
那时,我忙着考驾照,科三教练总是嚷嚷着给我介绍男朋友,说本地户口,有车有房,还是某处办公室主任,三十出头。他每天都做我的工作,我也曾想,就这样放弃吧,我累了,他那样的性格,他家人那样的小农,就算勉强结了婚,我可能也要面对很多无法承受的压力。我想,就这样吧,找一个条件差不多的,年龄大一点的,成熟一点的,至少就不用那么辛苦了。但,最终还是过不了自己这关,那时候很多人劝我放弃,说学历有差距,思想有差距,会有很多问题。但那时候的自己想着,我不能因为他学历低,因为他不成熟,因为他没有能力,就放弃了他。在现实与初衷之间,我执着的选择了从一而终,于是忍受一切,不管不顾的和他结了婚。
婚后,因为手里有了点钱,所以日子过的挺轻松,我继续读研,我们在学校附近租了个小居室,他在学校附近某房地产卖二手房,一个月不到两千。那时候的我们,没有什么矛盾。所有家务都我一力承担,没有过多要求他什么,也没有觉得有多累。但是好景不长,后来,我们没有钱了,他向家里要,父母没给。于是,我们又开始了争吵。后来我娘家出面,总算交了下半年的房租。
研二,他说想要一个孩子,我想着,能早一点工作也没什么不好。于是研二,我们要了孩子。我上着学又怀着孕完全没有经济来源,他因学历的关系也无法赚更多的钱,他说想回家了。我犹豫了很久,其实,我并不想回去。因为我了解他,更知晓他的家人,我怕这一回去,许多事就无能为力了,但现实摆在眼前,我们无法继续在这生活,回家最起码不用再为房租发愁。如果我强留他在市里,他觉得苦,那也会有诸多矛盾。于是,我们回了他家的小县城。
孕期9个月,我也要毕业了,那时候大着肚子,一边等着生产,一边坐在网吧修改论文,压力挺大。婆婆还整日吵着我怎么还不生。直到41周,孩子也没有动产的迹象,医生建议剖腹产。婆婆知道后,哭天抢地骂他儿子,指着我鼻子说,如果她孙子有什么事情,就跟我没完。2016.05.08我被推进手术室,她仍在外面哭着骂他儿子,说孩子肯定还能再等到12号,我不知道她是找人算日子了还是她哪个大仙朋友又吹耳边风了。
进了手术室,开始上麻药,医生说,多疼都不要动,其实,我一直都是个特怕疼贼矫情的人。但是,我知道,此时,无论多疼,我都要忍耐,只要对孩子好。但是打麻药的时候,我还是一哆嗦,然后就能感觉到医生一层层的割开肚皮。整个手术室,一个主刀,一个副手,一个麻药师,两名护士,四女一男。终于听到孩子哭声了,医生说,幸亏今天剖了,羊水都绿了。但因为孩子太大,好一会儿都没能取出来,后来五个人按着我,我开始恶心,呼吸困难,眼泪止不住的流,那时候我以为自己要死了,后来医生在输液里加了一针强心剂,我才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孩子终于顺利取出来了,被抱出了手术室,我在手术里缝了45分钟才出去。孩子8.4斤,是全医院最重的新生儿,不知道因为体重的原因还是因为羊水的原因,一出生,孩子就送进了新生儿病房。三天以后,我终于见到了他,虽然还没去浮肿,但是却像极了他父亲。
那时候,我能清楚的记得,婆婆眼里只有孩子,孩子爸爸东奔西走买东西,也没时间顾及我,所以手术当天,我就饿的胃疼,以至于到现在,胃不能空,只要稍微觉得饿了,就会一直疼。
我的月子,正值插秧季节,所以婆婆和妈妈都没时间,平时孩子爸爸负责买东西,带着6个月大孩子的嫂子负责饮食,而我从手术第二天拔了导尿管就日夜自己照顾孩子。后来婆婆忙完回来了,我也开始了悲惨的人生,她每天都要去我们的房间,几乎一小时一次,如果孩子哭了,她就会责怪我怎么弄的,那时候,我很恐惧孩子哭,因为我知道孩子一哭,他奶奶就要来了。然后每天依旧七大姑八大姨,指挥着我,这么做,那么弄,月子里,我哭了很多很多次。每天只要孩子一哭,他们就说我奶水不够,孩子吃不饱,还要趴着听孩子是否咽的特别多。那时候,我连喂奶都开始恐惧。
没过多久,孩子太奶奶感冒了,姑婆就希望我把老太太接过来,老太太来了我家之后,我每天除了照顾孩子,还要照顾她,她喜欢抽烟喝酒,我每天荤素搭配给她做。她洗完澡,衣服都丢给我,内裤袜子,我都替她洗。有一天,我和孩子爸爸生气了,没接电话,老太太就火了,指着我说,你至于吗你?啥事你还生气,不接电话?我说,奶,你就别管我们年轻人的事了。老太太火了对我说,你还能离婚咋滴?听到这话我非常生气,我说离婚又怎么了?老太太开始哭天抢地了,开始埋冤我忘恩负义,不识好歹。孩子吓的直哭,我也气的直哭,有时候,我真觉得他的家人全是戏精,而我好像总是欠了他们债似的。那一次,奶水气没了,晚上孩子饿的直哭,又不喝奶粉,我心疼的一直掉眼泪,后来娘家给我买了中药,终于又勉强把奶水喝回来了。
从孩子出生起,我便每天没日没夜的照顾还孩子,打扰房间,洗衣服,就这样全职了两年。我们没有经济来源,争吵依然不断,他也没有从家里独立。我一度劝他考个工作,给他买了书,陪着他学习。但是他还是不愿意。后来,我劝他打工,他也不愿意,说谁这么大了还当服务员。婆婆知道后也打电话指责我,让他儿子挨累。我一气之下抱着孩子回了娘家。
就这样的日子,反反复复持续了2年,不堪回首的记忆,那时候我一度抑郁,总想轻生,想和孩子一起死。我父母也很担心,不敢让我一个人在家,后来我决定考公务员,所以,我白天照顾孩子,晚上熬夜看书。虽然很辛苦,但这是我全部希望与动力。所以那一个月,我真的很努力,但可想而知,我并没有考上,连面试都没进去。我考了110.6与第一名差了近20分。
那时候和他之间,仍是无休止的争吵,有时候我和孩子只剩150元钱,他也不管我们,只是一直说着,到时候就给我们打钱。然后一直也没有消息。后来,我终于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了,自己出去找了份工作,在培训机构教初高中英语、俄语。他家人又开始埋冤我没时间照顾家,照顾孩子。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是那么多想法,就好像我是万恶的本源,做什么都不对。明明是我没有嫌弃他们家儿子,没有嫌弃他们家,一心一意照顾家,相夫教子,孝顺老人,为什么总要针对我?
我们的婚姻,似乎每一天都是在争吵,每一天都是在钱钱钱。我终于决定分家了,但是他父母什么都不打算给我们。孩子爸爸对他父母言听计从,还当着他父母的面指责我,我心灰意冷,提出了离婚。他父亲找到了我父母,他父母当着我父母的面又开始哭天抢地指责我的不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他家人总是喜欢这样哭天抢地,我心里比吃了黄连的哑巴还苦,难道该哭天抢地的不该是我吗?我对他的父母说:“你们想让我怎么样,我没毕业就跟他结婚生孩子,这几年又全职在家照顾孩子,没有钱,我能怎么办?但凡他能赚一分钱,我用伸手向你们要吗?我让他想工作,你们也不同意,到底我怎么做才能过好这日子?”其实,从结婚那天起,我没有抱怨,埋冤过一分,尽管我看着自己的同学,工作,出差,打扮,心里承受了很多压力,但是我知道这是我自己当初心甘情愿的选择。当初结婚时,我知道面前的问题,但是我执意赌一次,赌他父母结婚了,是一家人了就能待我好一些,赌结了婚,当了爹,他就能成熟一些,有些责任心。但是,事情反而没有变好,而是更糟,糟透了。这段婚姻,我真的不想继续了,这三年耗尽了我所有的热血与期待,真诚与热心。最终我父母心疼孩子,劝我再等等,等孩子稍微大一些的,也和他父母商量,最终他父母同意给我们一些钱。但其他的依旧什么都没有,我们的婚房结婚时就是我公公的名字。其实,这一次,我是真的想离婚了,我累了,离婚协议书,我也写好了。但为了孩子有个完整的家,最后我还是忍了下来。
之后,我一边照顾孩子,一边考工作。考工作是我全部的希望与动力,但事与愿违,因为时间和精力都不充足,我没考下什么带编的工作,孩子又太小,没有办法上幼儿园,所以,我们依旧没有什么经济来源,就这样在父母手底下,苟延残喘的活着。他的家庭很复杂,虽然都是亲生的,但更看重金钱,血缘亲情在他们家很淡,所以,我们的生活既要面对没钱,又要承受很多无形的压力。我曾经无数次,对他说,我们走吧,如果你真的无法依靠,说服你父母,我们就出去自己奋斗吧。我不怕吃苦,只要你每个月能赚的起房租就行,我也不用住多大多好的房子,只要我们三口人和和气气的,这样的日子,迟早会毁了我们的婚姻的。他不肯!
每次,无论我和他说什么,他都会说,你以为我心里什么都没想吗?或者我说的多了,他就会不耐烦说,到时候我给你整钱不就完了吗?但是,我们的日子仍过的和烂泥一样,我家人找他谈过无数次,说独立的重要性,尤其他父母又那么看重金钱。但是他每次都说明白。我们无数次争吵,无数次要离开,他每次都说他会改,都说让我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时间就这么推移着,我们的生活没有任何改变,我们对彼此也没有了耐心。我对他,也再也没有任何想法和期待,我每天只是照顾孩子,学习,逢试必考,无论是裸考还是打酱油。我唯一能指望的便只有自己了。
从孩子出生,我们便开始分居,他嫌孩子闹,怕我墨迹,于是每天住在次卧,玩手机,玩到半夜,早上也不起床。然后每天除了睡觉,就是玩手机。不会帮我做任何家务。我们也再没有说过什么话,这样的他,我还能说什么呢?他,哪里又只是不成熟。
最近,又吵了一次架,他向他父母要钱,他父母没给。我说,别再向他们要了,我们为什么分家闹成那样,不就因为你向他们要钱了吗?现在已经分家了,他们更不会管我们了。他觉得他父母打他脸了,我一提,他就冲我发了火。坐在车上,抱着孩子我哭了,其实,我很早就心灰意冷了,这样的他,这样的家人,这样的家庭,这样的生活,我早已不堪重负。
回到家,我开始收拾东西,他一直坐着玩手机,孩子自己边看电视边玩玩具。看着他玩手机的背影,我沉默了,这就是我当初执着选择的男人,这就是我放弃学业,牺牲梦想,一心追随的男人。我放弃了一切,按着他的节奏,循着他的脚步生活,只愿不辜负他曾经的深情,只为余生能让他幸福。
家里剩下2600元钱,我带走了600。他执意让我都带走。我说,这钱我不会要,600作为我的路费了,剩下的钱就留给孩子吧。以后,我都不会再要你和你家一分钱了。这几年,我真的累了。
走的那天,我爸我妈给我发了666.66,说祝我六六大顺。一直不爱说话的爸爸,也说,祝我以后的路越走越顺。老妈在微信里说,以后的路,要靠我自己走了,他们只能在家默默的祝福我,老妈说,在外面,吃好,喝好,别心疼钱,好好过,该忘的就忘吧,要让他们看看,谁离开谁不是过。走的那天,孩子抱着我的腿哭,我也没有流泪,看着老妈发来的信息,我还是哭了,窗外下着雨,我在客车上,听着《岁月神偷》擦眼泪。
流泪,不是为自己难过,而是觉得对不起孩子,我这一走,无论什么原因,我都再也不是一位合格的母亲。这三年,我从未对不起他和他的家人,这一生除了父母和儿子,我也不曾亏欠过谁。
我知道,自此,我要忘记自己的性别~
我知道,自此,我要放下过往~
我知道,自此,我要坚定未来的路~
人生,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能重新开始,不是所有的路,走错了还可回头。我应该庆幸,我只是毕业了2年,虽然2年我没有任何工作经验,但我毕竟是硕士毕业,只要我再努努力,我知道来日方长,我晓得未来很难,但我庆幸自己28岁,庆幸自己还有学历,庆幸自己还活着,活着便还有希望,只要肯努力,只要能吃苦,我还能是我。
努力找份工作,租个房子,把儿子接到身边。
喜欢《岁月神偷》里的歌词:
能够握紧的就别放了,
能够拥抱的就别拉扯,
时间着急的冲刷着,
剩下了什么?
原谅走过的那些曲折,
原来留下的都是真的,
纵然似梦啊半醒着,
笑着哭着都快活。
谁让
时间是让人猝不及防的东西,
晴时有风阴有时雨。
争不过朝夕又念着往昔,
偷走了青丝却留住一个你。
岁月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旅行,
好的坏的都是风景。
别怪我贪心只是不愿醒,
因为你只为你愿和我一起,
看云淡风轻。
对过去说再见,对未来说你好~
我在未来,等风,也等你~
狐狸先生的Judy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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