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有条小河,因为落后贫穷的缘故,水竟然还很清澈,从前这里是我的乐园,如今它是我妈的乐园。
因为小河里有水草,有水草的地方就有河虾,说到河虾,很多友友可能会想起醉虾之类的名堂,实话说,我们小河里的虾它们不够格,因为它们只是小虾米,然而又比米略长。
后来我妈发现了它们,就捞了一些,烘干后打汤,特供给那些城里来的亲戚,城里人吃惯了防腐剂水果,残留农药蔬菜和抗生素鱼虾,一尝这种纯天然的河虾,虽然瘦一点,但是人人交口称赞,老妈被夸的忘乎所以,立下了下次再来的盟约,这可让河虾们遭殃了,老妈麻将也不搓了,每天去小河边捞河虾,虽然没有废寝忘食,但也基本是早出晚归。
然后把河虾烤红了,其他杂质不变色,就很容易把水藻之类的东西挑干净,用保鲜袋一袋袋装好,进贡一样,送给那些城里亲戚,我这个儿子作为至亲,也收到了一包,并且在五一期间亲自参与了制作全流程,看着河里自在游弋的虾,到了网里,水桶里,锅里,盘里。
后来,当它们摆在餐桌上的时候,我的筷子突然不听使唤了,这是几千条free 的生命,本来它和我们一样,沐浴在阳光和河水里,甚至比我们更悠哉悠哉,但是,母亲改变了这一切,或许有人说,我们也吃猪牛羊,这个我承认,我也很爱吃,但是有些东西,它的确是以人类食物的身份来到世间,享用着人类的供养,最后为人类牺牲了肉体。但是河虾不同,它是大自然赋予的生命,却一下子被我们剥夺了几千条。
我和母亲说了上述的想法,希望母亲停止杀戮,母亲显然不以为意,然后耻笑我为书呆子,后来我又对她说:我现在已经很迷信了。她没有犹豫,直接回复了五个字:好的,不捞了。《辛德勒的名单》里说,救一人即救全世界,念及此,我不禁会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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