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我家的老屋

作者: 岁月情 | 来源:发表于2022-04-12 15:21 被阅读0次

    我家的老屋,不是它有多么宽敞明亮,高大气派。而是它记载了我小时候的快乐时光,大人们的欢声笑语。

    二OO三年我初中毕业,为了改善家庭经济状况,弟弟寄养在叔伯公家。我同爸妈一起挤进了南下打工的队伍。

    懵懂的我,对外面世界充满了好奇与向往,高高兴兴跟在爸妈身后,坐上了从西充开往深圳的大巴车。

    车上大小行李,横竖放着,拥挤不堪,本该坐五十五人,坐出了六十人,空气闭塞,坐睡不安,经过三天四夜的颠簸,呕吐,饥饿,憋尿终于到了深圳万丰。

    万丰成了我第二个故乡,一呆就十多年。

    二O一七年,回去看望病危的外婆,也顺便看看我家的房子。

    我家住在一个三合院的拐角处,当我走进院子的那一刻,看到我家房子,心情难以言表,似曾相识又陌生,心里还有点酸楚。房子显得十分沧老凄凉,一副遥遥欲坠的样子,失去了鲜活。

    昔日,我妈擦得干干净净的木门,木窗,木柱子……金黄的颜色不见了,被灰尘涂抹得像一位重病老人,面容苍白。瓦被风吹落了,柱子,穿方料,顶梁都快垮架了,敷在墙上的竹泥巴也掉了……

    “哎”在一声叹息中,听到院子里一位长辈说:这房子到你们这辈已经是五六代人了,有两百多年时间了。我惋惜地说:老了,已经是老屋了。

    叔伯公看到我回来,手里拿着钥匙,脸上堆满笑容,快步走到我家门口。

    打开门的那一刹那,我一下懵了,跨门槛时双腿异常沉重,心情也沉重。放在电视柜上的黑白电视不出影子了。正对面墙上挂的银白色闹钟,不知停在哪年哪月哪天的五点四十七分。再往里走,朱红色的衣柜呆呆地站在那里,失去了作用。床上没有蚊帐,昔日睡在一起的两个小男孩已不见了。再走到灶房,灶上煮猪食用的大铁锅已锈迹斑斑。头顶蜘蛛肆无忌惮地大片大片牵网,地下老鼠纠结成群畅通无阻挖地道。

    我在屋里楼上楼下,慢慢地走走停停,停停看看,像梦游一样,这就是我家吗?冷清清的,阴沉沉的。我们走后,好像阳光月光也不来光顾。

    屋里没有生息,没有人气。

    心里被一阵忧伤缠绕,走出屋关上门时,门很沉,很沉,仿佛它还不愿合上,还发出吱呀,吱呀的哀叹声。

    顿时,脑海里冒出一种奇怪而又坚定的想法:我要让您换然一新。

    环顾院子四周发现院子边,我家那棵长了六十多年,要两个大人伸开双臂才能围住的老皂角树,不知是那个起坏心的人,把全部树枝砍掉,从树顶到树腰把树皮剥得一干二净,让它等死!

    走到公路,我又停了下来,多想再看看这熟悉的房前院后,一草一木,一山一水……

    几天后回到万丰,夜晚躺在床上难也入睡,像牵挂孩子一样,牵挂我家老屋。隔空相望,所有的记忆在眼前浮现:

    屋里,灯光明亮。

    前屋灯下,坐着一个瘦高瘦高的年轻男人,正全神贯注地看电视。

    灶屋灯下,一个,个头不高,面容和善的年轻女人,在忙忙碌碌炒菜。

    两个小男孩正从前屋跑到灶屋,灶屋跑到前屋边跑边喊:吃夜饭啰,吃夜饭啰……

    我们一家四口围着一张不太结实的小圆桌吃面条。爸话少边吃边看电视,妈外向边吃边同我们说说笑笑。弟弟信以为真地说:我们一家人都是动物,妈是羊子(妈姓杨,有人叫她小杨),爸是蜂子(爸性格内向怪异,人称疯子),哥哥是猪(妈怀我时梦见猪,外号猪崽),我是乌鸭子(家里养鸭子是弟弟赶进赶出,大人们不叫他名字都叫他乌鸭子)。

    弟弟一高兴把桌子按翻了。我们都是端着碗吃,只有他的半碗面倒了。妈没有打他,反而开怀大笑,我也笑得十分开心,弟弟一吓,呆入木鸡,闷在一边。看到他前后不一的样子,更加好笑。

    我比弟弟大两岁,小时候为争香肠吃打过一次架。妈罚我们站在一起背:“煮豆燃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看谁背的声音大,谁就可以走,我们各自用尽九牛二虎之力,弟弟想压过我的声音站到板凳上背。

    妈看着,听着,捂住嘴笑了。看到妈笑了,我两兄弟不约而同地跑了。

    就在这间简陋的房子里,留下了许多温馨与快乐。

    院子里有九家人,家家都有孩子。我们家的门后角,床底,灶屋,柴屋,猪圈屋,楼上楼下到处都是捉迷藏的好地方。

    我们每个人按自己选的理想地方藏好,找的人很聪明,他会不停地走两步问一声:藏好没有?我挺老实,会低着头大声说:藏好了!找的人便寻声而来,第一个就捉到我。我很沮丧,他却乐得拍手大笑,我也附着笑了。

    有年夏天,我家割了几瓶蜂蜜。我带了四个小伙伴到家喝蜂蜜,在原来放的地方找不见,估计妈收起来了。

    突然看到小柜子上有个装有黄色液体的玻璃瓶。我很兴奋像指挥官一样,手一挥“来”四个小伙伴蜂拥而至。我第一个喝感到不对,但没有吭声。其中有一对兄弟,哥哥从我手中抢过瓶子,让他弟弟喝,他弟弟喝了一口,赶紧递给哥哥,哥哥刚喝到嘴里“噗”一声吐了,边吐边吼:“是煤油,是煤油”……

    他哥哥马上用水瓢舀水漱口,他弟弟头埋在水缸里喝水,喝了又吐,我直接含住水龙头又冲又吐。没有喝的两个幸灾乐祸,笑得前仰后翻。

    我家离河边近,有天中午,我同一个小伙伴在河里洗澡,玩水。等我们洗完澡穿衣服时,不知是谁,一声不吭地把我们两的衣服藏起来了。我着急地在河边找了一片带泥的白色薄膜系在腰上,那个小伙伴双手捂在前面,弯着背,撅起光屁股,仓皇逃窜到我家翻衣服穿,边穿边气,又好笑。

    有场运动,砸庙子里石头菩萨,我两兄弟为了保护菩萨,把砸坏的石菩萨背回家藏在床底下。

    就在这间普通的房子里,有道不尽的荒诞可笑的趣事,说不完的童真与欢乐。

    在我模糊的记忆里,是个夏天,有几个找石油的男人,他们在田边,地里,钻碗口那么大的口面,深得不见底。

    天快黑了,我妈急急忙忙背上背篓到地里弄点菜,刚走出院了,被他们几个人拦下,要求给他们煮点晚饭。那时经常停电,他们回场镇上没饭吃,我妈又返回来。

    微弱的煤油灯,灯光是暗黄色,光线射程不远。但房子里很热闹。晚饭是玉米稀饭下泡菜,有的坐在长板凳上吃,有的坐在矮凳子上吃,还有的站着吃。当他面吃完饭走出屋时,我也跟着出去。

    天上的月亮又圆又大,静静地照着院子,还有一缕月光从窗缝挤进我家,斜照在墙上。现在想起好像是一场梦。

    我家在院子拐角处,论光线不是很好,论大小是院子里最小的房子。

    至今也弄不明白,进院子补鞋的,收破烂的,收长头发的,下乡卖衣服的,卖洒的……他们都喜欢把背包啊,摊子啊放在我家街阳上,再大声吆喝揽生意。

    我妈会热情地给他们端凳子,倒开水。到了午饭时,不管认识与不认识都会有碗饭吃。

    除此之外,还有那些搞计划生育的,收提留农税的,催缴公粮的,也要在我家街阳上坐下休息,说话粗犷大笑。乡干部,村干部下队检查工作,也喜欢坐在我家街阳上,高谈阔论,笑声不绝,有时吃了饭才走。

    早上门一开,就有同院子的人来聊天。晚上到该睡觉的时间,他们还舍不得走,还在你一句我一句嘻嘻哈哈有说有笑。

    房子不大,装满了欢声笑语。

    弟弟问过妈:“为啥那么多人爱在我家,好像跨我家门槛很随便”。妈回答的很简单:“别人觉得你家人好,才到你家”。

    一阵清脆震耳的汽笛声,把我从记忆里拉回到现实。

    现在我同弟弟分别在不同的城市,有了自己的新房子。

    每当我想念家乡时,思绪像伸开翅膀的鸟儿,又飞到那间竹篱瓦砾,断墙颓泥的老屋门前,老屋失去了人气,没有了欢笑。但我仍然爱着它,是它陪伴我快乐成长,是它给我留下了美好回忆。

    我想念在这屋里进进出出的人,想念在街阳上留过足印的人……

    我爱我家,我爱我家的老屋。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我爱我家的老屋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edngsr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