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尚鑫,没错,听起来像伤心,可能这个名字就注定了我的命运。
01
我叫尚鑫,本来就长相平平,到了大三那年,头顶的头发突然掉光了,就像“农村包围城市”那样,更加给这个世界的平均颜值拖后腿了。父母在我刚上大学时离婚了,他们都抢着照顾姐姐,哦,对了,我还有个姐姐,是娱乐记者,工资不菲。
我这个年纪,要成绩没成绩,要背景没背景,唯一的乐趣是,有我最爱的女朋友,她叫白雯,浓眉大眼,笑起来像芭比娃娃,男生都抵挡不住。她总是说:你虽然难看点,但我和你在一起很快乐。
在她的鼓励下,我剃了光头,再加上一口带着方言特色的普通话,每次我在公众场合讲话,大家都会捧腹大笑,刚开始我不能接受。后来,我想通了,大概是自己太可笑了,于是也开始跟着大家笑。姐姐更不愿意搭理我了,还嘱咐我别闹笑话。我回她:我就一笑话,能闹什么笑话?
这个世界,我唯一的慰藉就是白雯,所以我特别舍得给她花钱。她是家里前面还有三个女儿,到她这儿,已经快倾家荡产了。她靠着自己努力,来到城里上大学,经常会感叹:城里人真有钱啊!,也经常漫无目的地刷着淘宝,期待自己能够成为买家秀上的那种女人。
02
快要毕业了,校长请了他老婆最喜欢的著名影星王子齐在毕业典礼上演出,在各方利益的交涉下,王子齐的新剧《知性爱人》的男配要在我们学校选。
那天,我正在躺在学校礼堂后面的化妆间里睡觉,被一脚踢醒了,脱口说了句梦话:把钱他妈的都给我交出来!对面的几个人哈哈大笑,就这样,我被王子齐他们剧组选中了,但我觉得我得问问白雯的意思。
但是在那段时间,白雯基本上不回我消息。直到毕业演出时,我们才在礼堂相见,我问他怎么不理我,她说:手机没电了。然后专心地观看王子齐的演出,顾不上搭理我。趁着一个空档,我跟她说了拍戏的事,她愣住了,满眼的难以置信,而后再次露出了那让人难以拒绝的笑脸,然后焦急地问我:你答应了没?答应了没?催促着我赶紧答应。在杂乱的欢呼声中,我喊了一句:我不想红。但没有人听见。
于是,我进了剧组,环境很艰苦,但我不在乎,因为自己的生活比这还乱。前几天,王子齐就发现了我的潜力,认为我是个十足的喜剧天才。白雯经常来探我的班,还很贴心地为大家端茶倒水干活。
一个月后的杀青宴上,我跟王子齐、导演、制片人马叶坐在一桌,而白雯坐在离我们较远的地方。当他们问起我的女朋友时,马叶打断了我,但后来我还是提起了白雯,于是马总顺势招呼白雯坐到了她旁边。
几杯酒后,我的眼皮在打架,然后便趴在了桌子上,隐隐约约听到马总对白雯说的那句话:以后啊,你也可以考虑演个什么。
03
剧播出之后,我红了。但随即而来的便是数不清的通告,这也导致他和白雯分居两地。不过,想不明白的的是,现在忙起来了,白雯总是在第一时间回复我的消息、接通我的电话。那还是忙点好吧。
我的父母、姐姐也开始频繁联系我,说我是他们的骄傲,他们会一直支持我。好像我火了之后,人人都高兴,但只有我自己觉得不舒服。
一个接一个的通告,令我疲惫,但又睡不着,只能借着酒精入睡。后来,饭也吃不下去,吃进去的食物经常会吐出来。一个人的时候,我经常会莫名其妙地流出眼泪。晚上,被纷乱的思绪困扰着,夜不能寐,白天,又开始一系列的通告。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台机器,不停地运转,没日没夜地运行,再后来,我的记忆力也越来越差,晚上回到宾馆后,给白雯打电话,是我唯一的安慰。
在我的恳请下,王子齐答应给白雯戏拍。后来,白雯红了,再后来,她用原来的手机给我发了最后一条消息:请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们结束了。那之后,我哭了好几天,最终还是删掉了她的号码。
之后,我还是整夜整夜睡不着,经常在片场昏倒,去医院查了一下,原来我得了重度抑郁。但是他们都告诉我说:这种病,多工作,转移注意力就好了。他们又给我接了戏。
在颁奖典礼上,我获得了最佳喜剧人奖,在那之后,我的病情更加严重,只能喝越来越多的酒。
04
我的状态越来越糟糕,在台上的时候经常忘词,在台上愣愣地站着。后来,我就没有再没有拍过直播节目。睡不着、起不来、迟到、早退,成了我的新标签。有一次拍戏,我迟到了三个小时,当时导演调侃了一句:有人会说您耍大牌啊!这触动了我心中的某个开关,我气得站了起来。正在给我修眉的化妆师一下子刮到了我的脸,有温热的液体从我的脸上迸裂出来。
这之后,耍大牌的消息像细菌一样在网上传播,各种恶评接踵而来。就这样,王子齐还是让我客串一部戏,在那部戏里,我是一个落魄的喜剧人,在路上,刚好看到自己的女朋友和其他男人在一起。
演着演着,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跑出了片场。在海边,我关了手机,静静地听着海浪的声音,看着飞翔的海鸥。晚上,打开手机,无数的消息蜂拥而至。最终,我拨通的姐姐的电话,不顾她焦急地声音,我自顾自地说:姐,我好冷,能帮我带两件衣服过来吗?我告诉你位置,但不要带其他任何人来,好吗?姐姐说:好。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大亮,就听到了敲门声和姐姐的声音。当我打开门的时候,走廊灯光很暗,我抱住了姐姐,但随后又看到了她身后的一个红点和几个人影,那是记者。内心深处的最后一根弦似乎断了。
我开始大骂,想要把门关上,但摄像机就卡在那里。我笑着,拿起一个苹果,砸向摄像头,玻璃扎到了我的手上,我用这只流血的手一次次地打在摄像机上,大笑着,跑出了酒店,向海边奔去。
05
我终于明白了喜剧人的人设:即使你的内心在滴血,你也要笑,还要让观众笑。
这一生,我在为人设而活。如果有来世的话,我一定要活成自己。因为,人生是自己的,而人设是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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