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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可以逃脱生命的悲剧——那就是,从出生那一天开始,每个人都在不断老去。
老妈今年62岁了,遗传姥姥家基因基本没什么白发,喜欢跳舞,在舞场一跳就是半天,我从来没把她当60多岁的老人来看,总觉得她才40多岁。我们都很享受当别人知道她的真实年龄时那不敢相信的表情。但她的眼睛在十几年前就已经老花,有6年多的高血压病史,平时降压药不能断,最近,她很喜爱的热情的吉特巴舞也不敢跳了,因为跳完回来会腿痛好几天。衰老就是这样一天天的来临,挡不住。
我当然知道衰老不可避免,索性就不去想,实在不行,医学总会有办法的。
但是,医学真的有办法吗?现在医学真的知道如何应对衰老吗?
我们喜欢回避衰老
我们自然而然的喜欢避开衰老的话题,我在京东网上搜了一下市面上流行的关于衰老的书,除了这本《最好的告别》在正面讲衰老外,其他的书都是这个风格《养生抗衰老指南》、《不衰老的活法》、《抗衰老完全手册》、《二十四节气养生经》。我们只喜欢讲如何养生,却避而不谈该如何面对终究回避不了的衰老。
(衰老)过程可以延缓(通过调整饮食和运动等方法),但是,无法终止——功能性肺活量会降低,肠道运行速度会减缓,腺体会慢慢停止发挥作用,连脑也会萎缩。30岁的时候,脑是一个1400克的器官,颅骨刚好容纳得下; 到我们70岁的时候,大脑灰质丢失使头颅空出了差不多2.5厘米的空间。所以像我祖父那样的老年人在头部受到撞击后,会很容易发生颅内出血——实际上,大脑在他们颅内晃动。 ——《最好的告别》P029
美国的老年病学家菲利克斯说“老年是一系列连续不断的丧失”,小说《每个人》的作者菲利普.罗斯说的更加直白:“老年生活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屠杀。”
凭着运气和严格的自我控制(注意饮食、坚持锻炼、控制血压、在需要的时候积极治疗),人们可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掌握自己的生活。但是,最终所有的丧失会累积到一个点,到这个点时,我们在身体上或者精神上没有能力独自应付生活的日常需求。由于突然死亡的人减少了,大多数人会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由于身体太衰老、太虚弱而无法独立生活。 ——《最好的告别》P052
人类的衰老分为三个阶段“健康——亚健康——失能”,然而我们大多数人都没有为最后一步”失能“做好准备,我们从来没有想过,在需要帮助的时候该如何继续生活。
衰老失能之后,我们想要过怎样的生活?
多年前,和老妈聊天,聊到等她老的动不了的时候她想怎么继续生活,她说:“我就去养老院,也不拖累你们。”话语中透着“我能够把持自己的生活,不要让你们嫌弃”的尊严和傲气。在中国,当衰老、失能真的来临,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去养老院似乎是一个合情合理的选择。很多人认为在养老院有人照顾有吃有喝有人作伴,难道不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吗?但是当今中国的养老院真的能满足像我妈妈这样的想像,让她在衰老、失能后还保持尊严和傲气吗?目前中国大部分的养老院和书中讲的疗养院很相似:
50多年前,社会学家欧文.戈夫曼在他的著作《收容所》(Asylums)里写到了监狱和疗养院之间的相同之处。疗养院和军事训练营、孤独院及精神病院一样,是“纯粹的机构”——在很大程度上是跟社会隔绝的地方。他写道:“现代社会的基本运转原则是这样的:个人在不同的地方睡觉、玩乐、工作,有不同的同伴,接受不同权威的领导,没有一个总体的理性计划。”而纯粹的机构则打破了区隔生活领域的屏障,他逐一列举了具体的方式:
首先,生活的各个方面都是在同一个地方、在同一个中心权威领导之下进行的; 其次,成员日常活动的各个方面都是和一大群人一起完成的; 再次,日常活动的各个方面都是紧密安排的,一个活动紧接着另一个预先已经安排好的活动,活动的整个流程是由一套明确的正式规定和一群长官自上而下强行实施的; 最后,各种强加的活动被整合为一套计划,据称是为了实现机构的官方目标。
——《最好的告别》P067
疗养院的官方目标是护理,但是这里的护理和我们理解的生活之间没有任何意义的相似之处。疗养院优先考虑的是安全,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不会跟你坐下来,努力理解在这种情况下生活对你到底意味着什么,更不用说帮你建立一个使得生活变得可能的地方。
老妇人离开自己的舒适的公寓,入住一间小小的浅褐色的病房似的房间,跟一个陌生人同屋。她的物品精简到可以装进分配给她的柜子和架子。日常的基本事项,比方说什么时候就寝、起床、穿衣服、吃饭,都由机构严格规定。她不能拥有自己的家具,也不能在晚饭前喝鸡尾酒——因为这不安全。
——《最好的告别》P068
那些面临人类生命周期的最后阶段,但是对之不予思考的社会,最后将要面对的就是这种后果。最终我们入住回应各种社会目标(从腾出医院的床位,到解除家人的负担,到应对老年人的贫困问题)的机构。这些目标从来不是对居住其中的人们要紧的目标:在我们衰老脆弱、不再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时候,如何使生活存在价值。
——《最好的告别》P070
这些描述告诉我们,如果你真的打算去住养老院(我们都会有衰老那一天),那一定要先去了解一下你将入住的地方会给你提供什么样的环境。普遍意义下,养老院关注的是能活多久,这也更好衡量,而衡量人们从生活当中得到的价值感则困难得多,这也是疗养院不关注生活质量的原因。但这是我们必须要先考虑清楚的事情。
幸福的晚年生活需要哪些基本要素?
1908年,哈佛大学哲学家约西亚.罗伊斯提出一个问题:“为什么仅仅存在,仅仅有住、有吃、安全地活着,对于我们是空洞而无意义的?我们还需要什么才会觉得生命有价值?”
他(罗伊斯)认为,答案是:我们都追求一个超出我们自身的理由。对他来说,这是人类的一种内在需求。这个理由可大(家庭、国家、原则)可小(一项建筑工程、照顾一个宠物)。重要的是,在给这个理由赋予价值、将其视为值得为之牺牲之物的同时,我们赋予自己的生命以意义。
——《最好的告别》P115
罗伊斯的答案并不一定适合每一个人,但是他提的问题却值得我们每一个人思考:“我们需要什么才会学得老年生活有价值?”使老年生活有意义是一种新的思路。所以,这比仅仅使老人安全需要更多的想像力和创见。因为,在一般情况下,我们需要的尝试总会与“保障安全”这一目标有些矛盾。
书中讲到,疗养院的医生托马斯为了让疗养院更有生机,他做了一个“疯狂实验”,他在疗养院引进了两只狗、四只猫和100只鸟。实验并不顺利,工作人员的工作是照顾疗养院的居民们,但是现在却还要给狗和鸟清扫粪便,他们并没有得到额外的津贴。狗和猫也有可能给老人们带来一些行动上的不便,但是他们坚持了下来,因为这个实验在居民身上的效果很快就彰显出来,居民们苏醒了:
研究者研究了该项目两年间的效果,对比了针对大通疗养院居民和附近另一所疗养院居民的各种措施。他们的研究发现,大通疗养院居民需要的处方数量下降了一半。针对痛苦的精神类药物,如好度液(Haldol),下降尤其明显。总的药品开销只是对照机构的38%,死亡率下降了15%。 ——《最好的告别》P113
这个原因正发中罗伊斯的研究答案,照顾动物成为了居民们活着的根本需求,他们找到了生存的价值所在。
书中还提到另外一种新型的退休社区。这个社区从建筑设计到服务形式,都是按照“家”的形式来的。它将社区划分为面积较小的单元房,每个单元房入住不超过16个人,每个单元房被称为一“家户”(household),所有的房间都是私密的,围绕着一个共同生活区,包括餐厅、厨房和活动室。而一般的疗养院为了提供更快速、便捷的护理服务,通常只是把60个人安置在无尽头的走廊两侧共用的房间里。这里家户的设计特意避免给人医院门诊的感觉。还有许多细节,让这家疗养院与其他疗养院不同。比如,行走不被视为一种反常行为。通常情况下,老人由于骨骼关节老化,有些还伴随老年视网膜病变,很容易跌倒,造成髋骨骨折,无法再自由行走,所以一般疗养院会要求老人用辅助行走的工具,比如坐轮椅。但是在这里,99岁的罗达.梅克沃却还在走路,她有失明和跌跤的问题,显然,行走很危险。但是这里的员工却明白运动的重要性——不仅仅是为了她的健康(一旦坐上轮椅,她的体力就会迅速衰退),甚至更是为了她的幸福(她需要这样的自主权)。梅克沃说:“等你年龄大了就明白了:生活中最好的事情就是你能自己去卫生间。”
对疾病和老年的恐惧不仅仅是被迫忍受对种种丧失的恐惧,同样也是对孤独的恐惧。当人意识到生命的有限,他们就不再要求太多。他们不再寻求更多的财富,不再寻求更多的权力。他们只要求,在可能的情况下,被允许保留塑造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生命故事的权利——根据自己的优先顺序作出选择,维持与他人的联系。 ——《最好的告别》P134
在中国,由于养老事业的落后和公共养老资源的不健全,我们的选择更少,我们可能找不到刚刚描述的这种新型退休社区,即使找到了,一般家庭可能也会因为无法负担而退却。基于此,我们更应该主动去了解衰老,思考我们需要一个什么样的老年,也许医生(或以安全为目标的养老院)并不能带给我们真正意义上的幸福晚年,我们要做的是接受衰老,并思考清楚自己能接受的最差情况是什么。
PS.由于并非医疗或养老专业人士,所以对中国的养老现状并不是特别清楚,只是通过身边的人的经历,觉得并不乐观,如果你有相关的经验或资源,非常欢迎与我分享,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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