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过年系列之•修房
牲口粪便伴书香,我要为子孙后代树立一座巍峨的精神丰碑
乡村处处都是高大巍峨的楼房,房前屋后都是花园,比城市里的小别墅还洋气。偶尔见到的瓦房正在翻新,那就是我家的老屋。

老屋不但是瓦房,而且先前的椽子大多是竹竿,早就脆朽,瓦片掉落,漏雨不仅让屋里积水凼深,房檩已渐渐被腐烂。再加上先前的屋基受种粮的限制,连院坝也没有,邻居紧靠我家地基搭建牛圈,臭气熏天。房子在我20岁那年建起来,其实只能算是个半成品。时过境迁,转眼30多年过去了,我们兄弟准备继续将建房工程完成。
房子是农村人为自己树立的一座丰碑。那年我20岁、老四18岁,我们开始为自己树立属于自己的人生“丰碑”。只不过,那时的我们,真实的目的是想能有个栖身的蜗居,而不是什么可以让自己“留名传世”的“碑”。即是今日,复工继续修缮老屋,也是把人生未竟的事做完而已。
将以前的房子推倒重建,工程量会大大减少,耗费的资金也会节省很多,但为了年轻时的纪念,更因为地基的限制,便决定翻修。

几经周折,终于与邻居商妥,用地置换,将他家牛圈移走,把院坝拓展出来。后来,在家主持具体施工的二哥,又将本是杂草丛生,紧紧靠崖的房后小块空地平整出来,增建了厨卫,这样以前的卧房就有所增加。
预算在不断增加,但效果却并不如人意。
新砌的院坝下面,还是邻居房后的地。本来想与邻居商量,在这块地里栽树种草,我们可以全部出资,两家人共享舒适的环境、清新的空气,但邻居家说他们的老人不同意。不知道为什么,邻居很快在这块地里圈养了鸡。于是,先前的牛尿屎味转换成鸡尿屎味,翻盖的老屋还没有完工,随风飞舞的鸡毛、难闻的臭气已经铺天盖地。

乡人对“领土”的警惕性非常高,以至到了寸土寸金、寸土必争的地步。但是无关乎邻里之间的利益,又可以大方得连贴身衣裤都可以脱下来共享。“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夫如是,故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既来之,则安之。”这是2000多年前孔圣人说过的话。以仁、义、礼、乐来解决问题,需要有互让、均衡的思想,稳定的根基才是发展的源泉。乡村思维的独特性,足使人的眼界制囿。
没有“让他三尺又何妨”的胸襟,自然就不会有层出不穷的伟人。与其与人计较,不如自我反省。当年依屋而建的牛圈尿屎污秽,不曾将昼出夜归的我熏昏,如今鸡粪的臭味,又能将离家千里的我怎样?

想想曾经吃糠咽菜的困顿,衣不蔽体的寒窘,乡友之间借米赊面的亲情,却将可能毁在物质丰盛、生活富裕之时,妄想凭借强占上风而不择手段下的恐惧,这难得一回的故乡,不归也罢。
“中庸”是程朱之学,“至诚”是一种人生境界,每个人的道德根本与基本素质各有不同,与人计较就是自身狭隘,但不计较内心又难得安宁,那么最好的方式就是眼不见心不烦。
修得再好的宫殿,主人都不可能永垂不朽。何况小小的一间村舍?漏风漏雨不漏勤,缺东缺西不缺得。
心下忽然有个想法,将这被故乡遗忘的老屋,改建成一座图书馆,不但将自家兄弟们写的文字全部运回去,而且再出资购买各类书籍,免费让乡人们阅读,这样的思想改造,也许会使落后的乡村迅速崛起。
想起这一年以来的时间,都沉浸在研究晚清那段历史中,假如曾国藩与李鸿章,能够说服光绪和慈禧,将幼童出国留洋这件事坚持下去,而且也像日本人那样,以学哲文历地等学科为主,那么,“倭寇”将不可能打得大清帝国满地找牙。
任何一个民族,如果失去了信仰,甚至不愿意实施思想改造,只以为靠一时的武力或者暂时的富裕,就可以凌驾于黄天厚土,实在是一件极为可悲的事情。


万座辉煌高楼,如果只有觥筹交错,也只能蓄养脑满肠肥之徒;千座巍峨丰碑,即使最后独立寒风,尚且会警醒心怀不轨之徒。
不要说回不去的家就不是故乡,因为再不和谐的邻里也是亲人。
呜呼,梦里再见你活过百岁。
作者简介:冯俊龙,青年作家、文艺评论家,主要从事历史和军事题材作品创作,在《解放军报》《中国国防报》《同舟共进》《文史天地》等刊物发表作品多篇,作品多次被《新华文摘》《作家文摘》《中外文摘》等刊物转载,新华网、人民网、中国军网、中国作家网等多次转发其作品和评论,现任五块石头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董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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