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讲究落叶归根,所以年纪大后,故乡之于每个人都是个一提起,则不免伤感流泪的地方。
大的来说,我的家乡渭南是一个小时候相当嫌弃,感觉发展落后,人们素质普遍较差的地方,为此还有一个在当地普遍传唱的顺口溜“刁蒲城、野渭南、不讲理的大荔县”。虽然这些年那里人才辈出,可是在小时候看来确是一个随时都想逃离的地方。这些年外出求学、工作,跳脱出那样的环境再来观之,却又平添不少感恩、认同与不舍。每次路过之,在家里呆着的两三个月,总感觉那里的人们是那么的可爱,即使是他们的发飙或者一贯的冷漠,也会让人倍感亲切。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得不到的才知道珍惜吧,确切地说,应该是回不去的才让人流连忘返。
也可能是年级渐长的原因,觉得故乡的四季如此分明,木讷火暴的人如此耿直,各色面食如此好吃。尤其是最后一点深有体会,自从离开乡土之后,真是从未再吃到过正宗的凉皮、肉夹馍、臊子面、油泼面。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虽然自己的长相经常被别人评价为“细皮嫩肉,一点也不像西北大汉”,但是胃里的东西、骨子里的东西却很难更改。这种三天不吃面就难受、不愿故意曲意迎合别人的清高,或多或少跟故乡的环境脱不了干系吧。
其实非要说忆故乡,脑海里还是一下子定位到了从小长大的小乡村,以及随着母亲读了9年书的外村的学校,因为真正接地气、耍泼洒欢的日子都是在这些地方度过的。从小长大的村子有一个非常有文化的名字:里仁。后来上了高中才知道《论语》里竟然有一个<里仁>篇,所以也不免遐想,古代村子里肯定有一位至少秀才以上文化程度的里长,才能给我们村起出这样文雅的名字。小时候一到放暑假、寒假,便和村子里一块野蛮生长的小伙伴偷鸡摸狗、上房揭瓦、掏鸟蛋、打土疙瘩仗。犹记得夜黑风高的时候,去别家葡萄园、苹果园偷水果被别人放狗撵了十里地的场景;也忘不了大年三十使坏,一堆人满村挨家挨户砸门、朝别人家里扔炮仗,从人家特别高的门厅摔下来,鼻青脸肿过了个大年的糗事。最记忆犹新的是,小时候的村里夏天特别的热,经常和三五伙伴相约下河摸鱼、游泳,有一次赶上河滩发大水,也就前后20分钟的时间差吧,差点没了小命。这些林林总总,现在回想起来还不免嘴角挂上微笑,可见村里无忧无虑的童年还是给自己的内心埋下了深深的种子。
现在因为发展拆迁,诺达一个村子已成一片荒芜。前年回家故意开车回去转了一圈,虽早已物是人非,仍不免感慨万千。
外村读了9年书的学校,带来的更多是学业上的回忆。因为母亲良好家教的管束,一直到高中之前学习习惯和成绩都没怎么让家人操过心。那个时候总会凡尔赛式的思考,这么简单的题其他同学怎么就半天开不了翘呢?这么好读好背的古诗词他们怎么就是拿不下来?最为印象深刻的是有一次,因为上房揭瓦、掏鸟蛋从树上摔了下来,三个月没有上学。第一天回校报到便赶上数学考试,随便用左手答了一下,得了满分,轰动了全校,也确实为此洋洋得意了老长一段时间,成为了到处吹嘘的资本。
故乡的故事与对其所抱有的情结,细说起来,可能三天三夜也不能道出十之一二。也曾时常幻想有那样的能力,运用出汪曾祺式的文笔,对生我养我的故乡好好诉诉衷肠。可总无奈水平有限,心有余而力不足。好在年龄还不算太大,但愿以后有这样的机会和精力完成这么一个心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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