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和朋友聊天,谈到国外的生活,她说: 我们终归是无法融入的。
听罢我怔了一下,但又马上归于平静,掩盖住迟疑并表示赞同。
其实我刹那的迟疑并不是对这句话有异议,而是对“融入”这个词感到陌生。
事实上,留学这么久,这个词早已经被我从脑海里剔除,没想到朋友仍抱有这样的期待。当然对于刚刚在国外待了一年的她而言,完全正常,也许现实已经给了她一定的打击,但希望的火苗尚未完全熄灭。
这是好事,我不想剥夺她这份期待。
只是对于我这种在国外厮混已久的老油条来说,融入这个词就好比要把我好不容易被炸的松脆金黄爽口的外皮愣生生扒开,露出柔软的白面,然后重新下一遍油锅。
我才不要。
其实现在的我对于融入外国人丝毫不抱期待,我有时甚至觉得人和人之间是无法真正融入的。
融入他人,这本身就是个伪命题,无关国籍地域。(当然这并不影响我们去爱和理解,这是两个概念)。
也许我们能融入的从来不是人,而是环境。通过和环境的融合,人与人之间才能产生共振。
只是对于融入不同的环境也有难易之分。比如武汉,这是我的家乡,可以说我本身就是从这块版图上撕下来的,它的一粥一饭,一草一木早已深入我的骨髓,哪怕只是一句不起眼的乡音都可以让我瞬间归位,因而无论何时贴回去都可以严丝合缝且轻而易举。
但是要想嵌入别的地方可能就要费点功夫了,打磨一点边边角角在所难免。比如巴黎,在时间的催化和经历的发酵下,我能够适应那里的环境,也慢慢爱上了这座城市。但这种适应和融入只是对这座城市而言,对大环境而言,对依附于该环境里的群体而言。当针对到具象的个人身上,仍是行不通的。
所以每次回法国,相比于满怀希望的阳光态度,我心里更多是一种绝望。
我知道大多数人都会被这个词吓到,所以为了避免亲朋担心,我从未表露出来。但其实大可不必担心,因为我从来不觉得绝望是一个贬义词,也不觉得它代表悲观,相反这对我是件好事。我想我只是放掉了一个本身就不可能达成的执念而已。很多时候,只有绝望,才能看到新的希望。
就像刘瑜说的,“绝望不是气馁,它只是命运归命运,自己归自己这样一种实事求是的态度”。(第一次看到这句话时,真想和她来次隔空拥抱)。
嗯,就是这样,真正的绝望不是一种情绪,它心平气和,毫无波澜,和痛苦悲伤更是扯不上关系。它只是一种看清事实并决定接纳的坦然罢了。
绝望的人,并不悲伤。只有越过绝望,才能看到新的可能。
就好比我明明是一根油条,何苦把自己伪装成法棍呢,做一根独一无二的油条就好,至于在哪里,根本不重要。
我也不担心其他人是看着新奇或是吃着别扭,因为识货的人自会知道,作为油条,我还是挺正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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