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鸟鸣天康有为

原创首发 文责自负

标题：罗鸟鸣天康有为。

康有为名气太大，初中生都知道，公车上书，戊戌变法。他的墨迹我观展甚少。市井偶见，不一定真。想起往事如烟。

江堤航站花鸟巿场，一个赢瘦者人呼＂X罗＂。我请问贵姓？潘。叫老潘。笑，从包里展开一幅水墨画，翁同龢章款。我知道翁是同治光绪两朝皇帝的老师，一品文官；没见过他的墨迹；画上小楷富跋＂书法家作画少见…＂落款徐邦达印。徐是谁？我空白。后知徐是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主任委员。第二幅康有为行书，品相破烂似三截（照片一）。第三幅吴昌硕行书，毛损蒙尘。初遇读了，一下子三张大名气？懵，没问价；别人见机拢来立马询价。

来人迅速通读，择翁画讨价还价妥；掏钱包数票子，留10块乘轮渡回武钢。叮嘱潘，书法不要随便卖；瞥我一眼。机遇、眼光、魄力、银子，市场捡漏连贯战术动作。约五分钟时间。长江二桥未通车时。

老潘蹲长石凳后，藏两幅小国画署名李苦禅的白菜、陈半丁的扇面葡萄蜜蜂；石凳上摊开康、吴书法旧轴等些，阳光照耀。说起他是申汉线大型客班轮加油，算我原长航局客船队同事；父亲是志愿军团政委。老潘下岗了，搜售故物补贴生活。刚从武昌XX大学教工区收来的，老先生去了，婆婆出手的一批故纸杂物。你喜欢什么？我优惠。问价，康书和两幅小画打包售价，等同吴的行书售价，都要重新揭裱。翁画售价等同吴的行书售价，翁画尺幅最大品相好不用重裱，已售勿言。

我带银子只够买现两项之一，择第一项打包交割。然后陪他听他聊营生，请他吃午饭、问住址、摘下松下牌BP机送他。我才回家吃饭。市场议价交割。潘是初中生，买方学历高点；真迹，这个成交价与市值失衡；我未还价，志愿馈补一种心情。如果不真，买方打眼。小市场风险大。

与家人商量，惦记吴昌硕行书。跑一趟努力，也许在；不在见见潘。晚饭后骑自行车个把小时，找到解放大道古田X宿舍区老潘家。买了香烟等递去。他说今天生意不好，剩一幅书法整天无人问津，你蛮客气，买去吧？还是上午说的价。好好。

行话说＂三分画，七分裱。＂中国传统文化书法绘画，历来讲究传统手工装裱。当代海外英美大博物馆中国字画的修复装裱，都是聘请北京上海江苏等地装裱字画高手，进行。字画的重新揭裱，比普通装裱费用贵一倍，或N倍。历史书画真迹名气愈大，费用愈贵。当代机器装裱字画，工效快，费用低。一次性使用，不能再次揭裱。手工装裱可以N次揭裱，中国宣纸字画可以保存千年之久。

等待到陈政委指点，我的康书等才请胡柳青专门手工装裱，到车站路新城里X号家。商量裱绫配色，绫纸边做宽幅长幅一些，显得宽大气派。名家名作传统正则装裱大气。她很配合。她读了四件字画上的章款，说署名作者，名头很大，未裱过；鉴赏章＂鸣天鉴赏＂？这个印章认识。钟鸣天，是湖北省博物馆研究员、湖北省书法家协会主席。呵呵，这四件再不揭裱、不修复，会霉变成纸渣；白菜画起了泡，原始装裱工艺原料较水。我窘费用，四件分了四批揭裱。感谢陈政委高人指路，胡师傳高技出品。

取件路过花鸟巿场，画廊X华见画轴，邀请入坐。指鸣天鉴赏章问鸣天是谁？我摇头。他笑笑，钟鸣天都不知道？玩么画？卖了算了，一幅白菜N千。我又摇头。聪明X华今天遇上一个憨大。听说他在业内能书能画名气了。

我小学中学，工农兵学时期，办个黑板报写写美术字临时差。有时揶揄，不拿工资的美工。这么河边走，读画多点，读书法少点。母亲家唯一传物，冯超然对联（照片二）1899年作。逢年过节，姆妈从布包裹取出挂挂；节后收好。春秋荫凉，透透气。我看看写写，姆妈说我写字有进步。

对联有一字，一般不认识。有时同学问？我摇头不懂，都好。有时不能说什么，直陈或易惹什么。幼年路过上海嵩山路，姆妈说，冯先生是嵩山居士，海上名家。母亲去了，我将冯联馈赠别人，不日接电话，说对联破了泛皮，怎么这？取回，再不；未投其所好，我的错。X教授见了給价。我摇头算了。字画如书，买了要读，明白道理；送字送画，人间雅趣，情谊之礼；不知不觉，卖这卖那，为稻梁谋。

读潘卖的破损不堪的康书条幅，考虑以下，才掏钱买。双层旧宣纸；墨色是黄山油烟墨，墨迹字边已经泛油黄，是时间很长、墨质很好的表现；印章红色鲜亮，水蜜油调制；名家印色油讲究上品佳品，比画角鉴赏章印泥鲜亮得多；书法中每个字笔法都有笔锋，或现枯笔、飞白；章法左右开弓，上下呼应；极具行气、贯气；行款格式符合清朝文书学制式，受赠人被提行，稍上，＂图善仁兄＂前两字是字或号，年龄不一定比书法者大，时代尊称。如许广平，鲁迅称之广平兄。书法者署名往下低半格，下款字体与上款完全一致。康有为考中进士擢清朝军机处章京（秘书），其赠人行书条幅行款格式，似无破绽。

大家坐在博物馆展销厅，预展正展，各种图册著述有据可查；经纪人助理，专家点评，高倍数放大镜观察细节，沙龙讲座，宾馆里思考推敲…当然好。富人、穷人之间，千差万别。字画真？只有一个真理。学识、见识、经验、积累、金钱…为真理服务。我受珞珈学风陶冶，重论据。贫民在市井探讨大名头字画，未尝不可。

初遇老潘和什物，骤然。不能假设连翁同稣的画一起买下，机遇瞬间而过，没有假设。学识见识我不够，口袋银子不够，N因素不够。机会不会等谁？好事让你一个人吞了？武钢人带钱多都买了呢？我感激革命干部子弟老潘，一个探讨机会。

也许是赝品，三个月工薪买，重新揭裱费更多，故纸片整成新面貌，算交学费。低薪族玩大名头字画，世俗很多笑话。我因买而读，学习康氏书法一点背景。

康有为书道崇尚北魏石门铭碑帖，加入变法。这种字体，写得好，行书雄浑大气；写得不好，散神。行书条幅＂吾爱屋前罗鸟鸣，鸣罢入天云。图善仁兄。康有为。康有为氏（钤印）。＂写得隽永耐看。广东话有罗鸟、罗雀。康南海先生喜欢屋前小鸟们欢叫，叫着叫着飞上云天。

爸的老友，很欣赏客厅挂的冯超然对联，中堂周思聪国画芭蕉枇杷母女图。爸拟送出冯联。我想想，拿出康氏书法孝敬老爸，请他送人情；人家喜出望外。花开蜜蜂来采，字画待人赏析。还有几幅字画孝顺老爸，请他送给喜欢它们的亲友；皆大欢喜。爸爸享年93。

桃花流水，云卷云舒。

赠人玫瑰，手留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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