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那年,因为几个初中同学饿急了到我家吃顿便饭,我被妈妈狠狠地打了一顿。那一年,我初二辍学,一直呆在家里。
有一天,同一个镇的几个初中同学特意来我们村里爬“狮子岭”。说是“狮子岭”,只是村后的山里长的一座石峰酷似狮子,因此得名。我们见怪不怪了,没见过的总是稀奇,常有人特意来玩。
几个男女同学一下公共汽车,我就瞧见了他们。因为他们下车的地方就在我家屋门口不远。他们在读书,我却没书读了。我心里是很自卑的。因此,我躲山里去了,直到他们走得远远的,我才出来。
他们爬山下来,十二点多钟就在马路上等公交汽车。那时候马路上的车子也不多,他们一直等到一点多,车子也没有来。这些镇街上的孩子一个个饿得肚子咕咕乱叫。饿得实在受不了了,他们就特意跑到我家来蹭饭吃。说实话,我就怕他们来找我,我会很难做人。因此,他们一调头,我又躲屋后的山里去了。
他们七八个人从我家没找到我,有一个男同学鬼精“肯定躲山里去了。”于是,几个同学满山找我,并很快在山里找到我。
我磨不开面,也知道他们早饿了。我家放在街矶上的红薯,他们自己拿起来生啃。我和弟弟妹妹一起煮饭烧菜,两斤猪肉,几个土鸡蛋,其他的萝卜白菜什么的,胡乱炒了五六个菜。同学们饿狠了,所有的饭菜一扫而空。他们吃饱了,又等了一会儿,车来了,他们走了。
下午五六点钟,妈妈回来了。我老实交待同学们在家里吃了一顿饭。妈妈大骂“好大的胆!你挣一分钱了吗?谁让你请他们吃饭?请他们吃也是白做人情,他们记得你?”那两斤猪肉,那一顿饭,妈妈心疼死了。妈妈跟村里的妇人各种抱怨,羞得我无地自容。妈妈骂骂咧咧,又骂了我许多难听的话。
我气不过,顶了嘴。结果,已经长成半大个子的我又被妈妈扇耳光,拧嘴,招来了妈妈好一顿打。我哭了好久。恨自己在家里连一点做人的尊严也没有。
难做人的当然不只我,当年读初中的小妹和她全班同学来“狮子岭”野炊,妹妹同样被妈妈骂得狗血淋头。妹妹读书成绩好,深得老师喜爱。
那一次去我们村里野炊,班主任老师一路调侃“周XX(妹妹名字),等一下去你家你妈妈欢不欢迎哦,有没有酒招待我哦。”这是我们那里待客的一种方式,就像广东人进屋就请人喝茶一样。
妹妹心里慌得一批,表面却硬撑“肯定欢迎老师呀。”结果,还没到我家,妈妈一见妹妹的班主任,脸拉得老长了,仿佛别人欠她一斗米还她一斗糠。
因为野炊,妹妹要从家里拿桶等工具。妈妈当着老师的面骂骂骂咧咧,抱怨了许多难听的话。然后又指派妹妹干各种家务活,不想让妹妹参加野炊,还说老师吃饱了撑着搞野炊。又当着全班同学和老师的面,大声骂妹妹。很给妹妹没脸。
当时妹妹是班上的副班长。因为妈妈此举,妹妹也被同学嘲笑了好一阵。好在老师并没有因此刁难妹妹,妹妹总觉得有些对不住老师。
与妹妹同班同学又是同村的清花妈妈做人就漂亮多了,很给女儿长脸。清花妈妈见到女儿的老师,一脸的笑,急请老师进屋喝酒。老师虽然推辞没去,脸上心里却乐开了花。
这些事虽小,却像刺一样扎在我心里。因为我没有能力养活自己的十五岁,在妈妈心里,我是没有尊严,不配称之为人的存在。
在十五岁之前,更小的时候,妈妈对待我那更像是对待畜生了,打骂全由妈妈心意。也多谢妈妈那些年手下留情,并没有真正把我打死,留了我一条“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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