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天了,从楼上往下望,那棵小小的杏树,纤细的枝条上,点缀了一粒粒白色的珍珠,透着皎洁明净的光泽,在周围灰黄的梧桐树中,格外引人注意,春天来了啊。
早晨的天有点阴沉,大街上静悄悄的,新冠疫情卷土重来,城乡处于静止状态,远近的树还是光秃秃的,更遥远处一瀑垂柳,显出若有若无的鹅黄来。将目光收回,眼角一亮,一树杏花入眼来。
杏花的名字柔美而不张扬。记得小时候,杏花都落了,枝上青杏已初成,我们这些毛孩子才发现,春天来了。
杏花朵儿小,颜色粉粉的,浅浅的,春天的风里抖着娇俏的小脸,不像桃花,一开就红红火火,泼泼辣辣,杏花,像乡间清新的小女子,盖不过桃花这样风风火火的大姑娘。
今年特殊哇。半月不出小区,除去做核 酸,根本不下楼,今年的春天温度也低,都快清明了,气温还在十几度,幸亏暖气没停,室内温度能到二十度左右,好像时间也静止了,躲在冬天里不出来。
楼下的这树杏花,一夜之间全开了,纤细的枝条,柔弱的粉白,在单调的小区里,透着淡淡的气息,于是人们知道,春天还是来了。
是啊,季节到了,春 天总会来的。
陆游有诗云:“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看来,在宋朝的时候,杏花也是春天早开的花,可以装饰文人案头的插瓶,可以点缀女人精致的发髻。这小小的花,明丽而不妖艳,娇俏又不寒酸,在乡间可以开,在都市也自有风采,一涵咏诗歌,更显得风姿绰约,好像看到一位“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佳人,从陌上缓缓走来。
在我们乡下,院里可以种杏树,却不可以载桃花。红楼梦里贾雨村的妻子,就是甄士隐家的丫鬟娇杏,曹雪芹取这个名字,也是取其谐音“侥幸”的意思,“杏者,幸也!”不管是幸福还是幸运,这意头都不错。
讲真,这风俗很没有依据。老人们说桃花太妖艳,种家里会引来妖邪之类的东西来。那么,人们用桃木剑辟 邪又何从说起呢?何况《诗经》有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在当时,桃花一般的女子,天生的旺夫命,会给她的夫家带来好运气的。
风俗具有强大的生命力,但是,“满园春色管不住”,一枝红杏还是忍不住“出墙来”。而桃花呢,竹外桃花三两枝,野外更是漫山遍野,墙外桃花更有了艳遇的意思,也算殊途同归了。
其实,这些与花何干,这些花儿,每一枝,每一朵,都是活泼泼的生命,纯真又美好,一到季节,听了光阴的召唤,就急急地赶来,不择早晚,不分地域,悄悄儿地站上枝头,可着劲儿地开了。
一下午忙着批卷子,线上教学比线下教学还费心,孩子们偷着懒呢。等放下手头的工作,外面已经暗下来,空中飘着小雨,“天街小雨润如酥”,春天的雨,无声无息,润物无声,我关心着楼下的杏花,又跑到窗边看看,冷清的傍晚,它显得更娇小了,不过,雨水滋润着,晶莹似玉,也别有韵味。
该来的总会来的。孩子们的春天,在孩子们的生命里,老师只是春风春雨,只能吹拂滋润,急不得。
这么一想,心里好过了一点。还是欣赏一下这孤独的杏花吧,尽管今年的春天有点冷,它不还是努力地开放着吗?
附记
昨天写了以上文字,今天早上起来,往楼下望,发现这些杏花,似乎瘦弱了许多。在夜里,人们都睡着,汽车们也在它身旁安眠,不知这花儿,经受了怎样的事情,在寂寂的春夜里,悄然抽走了生命最鲜活的部分,花儿疏落了许多,再一场雨来,估计就要凋落了。
今天做第十次核酸检测,不到八点,楼下就排成队,一米间隔,经常有人从队伍里出来,给杏花留影,人们在家静止,即使公园里的花都开了,也不能尽情欣赏,这杏花,带给了人们多少欣喜呀。
是呀,春天来了,春天还是会走的。谁的生命,能永葆青春呢?花儿谢了,果实就长成了。那么人呢?人的青春,会结一个什么样的果子呢?
这不应该引起年轻人的思考吗?时不我待,时不我与,年少轻狂,也不能少了年轻有为是不是?最好的年华蹉跎岁月,这后果就严重了。
杏花成雨入梦来,何日青杏黄果压满枝?
2022.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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