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

车上的气氛显得有些昏沉，前排人手机里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汽车，却怎么也钻不进后排昏睡人的脑袋里，行驶的路上显得有些颠簸，大概是用婴儿床形容再合适不过，他的脑袋靠在窗户上，也随着汽车跳起舞来，似乎是丧失了感觉，又似乎是早已随着窗外的景色飘到了云里雾里，猜不透更想不透。摸摸索索从左胸前的衣兜里掏出个黑色盒子，跟那老太太的牙口一般，皱皱巴巴，有些小心的从中取出一根香烟，有些弯曲但似乎不影响他此刻的心情，放在手上用两根手指轻轻的捋，慢慢的摸，递给微张许久的嘴唇，火机的火苗也随之而上，此刻车房里便多出一丝渺渺炊烟，此刻又多出一个自我满足的灵魂，此刻又多出声声谩骂和咳嗽，此刻他脸上才多出些许轻松的神采。

思绪随着鼻孔里的烟气也溜到了远方，他大概是忘记了那天是什么日子，他一定是记不得了，只回忆来那天是个晚霞天，招摇的红云彩，成片的金小麦，远远的望去，金色的尽头有一个老头蹲坐在田埂上，他此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熟悉的感觉，这牵住了他的双脚，越来越近却越来越模糊，费力扒清他的模样，只罢是个佝偻的不成样的身躯，破烂发黄发黑的背心，甚至散发着阵阵汗臭味，他抿了抿嘴巴，悄悄摸了摸鼻子，继续探索起来，老头一成不变的坐着，只是脸上笑的褶皱更加明显，“爹！”他惊讶的从嘴里吐出来，老头拍了拍旁边的石头，颤颤巍巍的挪动到石头前盯着眼前这个男人，“爹，你......”肚子里话此刻正在打架，老人从腰间摸出一根黑的油亮的烟枪，紧随着掏出一个黑色袋子，狠狠的朝袋子里剜出烟叶，火柴的摩擦声让旁边的他更加激动，随后一股烟气便升了起来，

他也不甘示弱，从口袋里掏出那个黑色盒子造起来了烟雾，“今年的收成好啊，你可以去县城里上学了”老人嘴巴一刻不停的吮吸着烟枪上的铜制烟嘴说，“爹，我不想去，我想帮你干活”男人指尖夹着香烟回道，老人大概是没听到他的话，朦胧的烟雾里看着他脸上的褶皱更多了。“前方到站，五里屯站，下车旅客请注意”他手里的烟气渐渐散去，烟灰随之飘落在车底，他到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