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办公桌左边的第一个抽屉里多了三个苹果。三个苹果裹着网套,香气扑鼻,红得诱人。
谁悄悄地给我苹果?难道又是班上的学生或学生家长?
三十四年前,师范毕业的我被分配到漕泊三联学校。学校一百来个学生四个年级三个老师一个炊事员。三联三分之二的人讲客家话,初到那里,置身于客家语境中,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
在三联工作三个学期,我常常便被那些热情的说客家话的家长朋友感动着:家里杀个猪,打了个野味,都要把老师请去吃饭。正月里开学,家家户户都要请老师去做客。石桥山江下山、黄金坡大汗里、铁炉冲老棚里、石灰坳牛巷里……三联的每个屋场都留下了我们的足印。
村里没有幼儿园,学校没有学前班。八七年暑假,我免费给即将上小学的孩子进行了为期一个月的学前教育。让我难忘的是,一个月里,我吃的蔬菜几乎是三联家长朋友送的。
到完小后,星期六上午上完课我跟志华常被邀去学生家做客。有老师造访,家长喜出望外,视我们如上客,常拿出最好东西款待我们。席间,不是夹菜,就是劝酒;不是叮嘱孩子要尊敬老师,就是恳求老师关注他的孩子。离开时,还要硬塞给我们板栗花生、鸡蛋米酒等土特产。
漕泊十七年,劝学、家访,我几乎跑遍了漕泊所有的村组,几乎叫得出所有学生家长的名字,我比一般的漕泊人更了解漕泊。每次赶集,我不敢买学生家长的东西,真的受不了家长朋友那“买一送一”的热情。
成为高中班主任后,我由“谭老师”变成了“谭哥”,尽管我已年逾不惑,正在“奔五”。亚军、一波、贺凌、小波、凌翔,玺智等男生常与我勾肩搭背,谭丹、伶艳、叶芸、璐璐、陈涛、观凤等女生在我面前也是没大没小的,有时还跟我说说悄悄话。O九届的蔡泽钊,虽然只是高中肄业,可每年教师节给我送来祝福的人群中必定有一个叫做“钊钊”的微信朋友。
二0一二年六月,我在明阳送走了我最后一届高三学生,重新回到体制内。
高和八年,200班我带了三年。孩子们应该都还记得:三年里,我这个“爷爷”级别的班主任,为了他们的成长简直操碎了心。孩子们应该都还记得:三年里,200班无论是学习,还是纪律;无论是班级文化建设,还是校级活动,都是全校的标杆。去年中考,班上学生除冰艳因出了一个“C”而错过了省重点高中外,其余基本上实现了各自的中考目标。侯韦洋家长告诉我:查到中考结果后,洋洋哭得很伤心,她认为语文没拿到“A”等辜负了我对她的厚望。
确实,三年里,我视洋洋为我的小女儿。
洋洋没上一中“创新班”,语文没拿到“A”等,我也感到遗憾。但遗憾之余,我为洋洋感到高兴:洋洋真的长大了!洋洋在班里最小,作为一个留守儿童,她是班上最阳光、最乖巧、最懂得规划自己、最懂得感恩的孩子。
如今,洋洋已进入一中“创新班”,并杀进年级前列。我也相信:两年后,洋洋将是班里最有出息的一个。
现在,我又接手九年级,我常给学生分享洋洋的故事,我希望有更多的学生能够像洋洋一样。
摩挲着三个红红的苹果,闻着苹果那诱人的香气,我仿佛一下子又精神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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