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我能否将你比作一个夏日?
Thou art more lovely and more temperat.你比夏天更美丽温婉。
李秀清教授在《英日法律改革与比较法》的讲座中谈到,莎士比亚诗里的夏日是那个短暂而舒适的英格兰季候。若是位于江南,夏日只让人联想到黏腻的季节,汗水和蚊虫间,这倒不再是一句动人的情诗了。所以我们的指代往往都需要立于某一个当下。
像这种充满对比的实例,在蔡崇达的《皮囊》一书里,也是缓缓道来过的。尽管不是峥嵘岁月,却也是似水流年。
成熟?尘俗!
对一本书的感想要怎么写呢?是带着阅读时沉重的缅怀和追思,还是把那汹涌如潮的感想揉碎了铺陈开?我不甚了了,却也动了笔。
这是本多半纪实的杂文,看似轻松的语气背后是作者斟酌再三的克制。他回忆了前半生里重要的一些人:阿太、母亲、父亲、他所崇拜的天才少年、同龄人向往的象征贵族的阿小……只是他的故事,又不只是他的故事。故事中的每个皮囊都装载了不同的灵魂和梦想,皮囊之外都雕刻着作者对他们陈旧模糊的印象。
蔡崇达小时候被人叫做黑狗达,少年时代过的算是顺遂。后来家里因为父亲的病遭受变故,但是一家人依然咬紧了牙关继续过日子。为了治愈父亲的病,黑狗达努力工作省吃俭用积攒了一笔钱,想带父亲去美国治疗。可正当他想告诉母亲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重燃父亲的希望时,接到了家里的电话“你父亲走了”。他破口大骂,曾经病来如山倒的家庭,当这千千万万根烦恼丝一抽而去时,那瞬间竟是满心的落寞,若没几句直抒胸臆的脏话,难免是要堆为郁结的。
即使,他早已料到。“那结局是注定的,生活中很多事情,该来的会来,不以这个形式,就会以那样的形式。但把事情简单归咎于我们无能为力的某个点,会让我们的内心可以稍微自我安慰一下,所以,我至今仍愿意诅咒那次台风。”
把个人命运置身时代潮流之下时,往往会觉得自己像一颗生锈的齿轮,哪怕是“可次可次”努力抗争,让人看起来依然像没精打采的原地踏步。琐碎的得失、薄弱的利益在个人的沙场里可能足以兵荒马乱,而在一个宏伟的视野之下却宛若一只蝼蚁。
时代更迭里,我们的内心最像土地。“以发展、以未来、以更美好的名义,各种秩序被太仓促太轻易地重新规划,摧毁,重新建起,然而我再也回不去,无论是现实的小镇,还是内心里以前曾认定的种种美好。”“多少人过去的影子在这里影影绰绰,昨日的悲与喜还在那停留,想象着,它们终究变成一片尘土飞扬的废墟。”以往看到电视里或是老城区上写着“拆”字是毫无所感的,可是当外婆家那间摆放木柴的石头房子也被红漆染上“拆”,我才明白什么叫刺眼和不舍。那时门前栽着各种各样不知名的花朵、草药,那面墙上还有着美丽的镂花,可是一个字就要把记忆铲平了。生活在城里的人可能没有这样的感受,小镇,她总让你有种故土情节。好比这房子是建立在脑海里的深刻感,你从来不舍得让人从中挖走一大片记忆。四四方方宽宽阔阔的条条大路通得了罗马,可是它通不进心里。直到我慢慢变得冷漠,眼看着它们在岁月里被时代新陈代谢掉了。有些事情人们似乎就是不能这么做。
一本小书,我却看了好长一段时间才作结。书末有马塞尔·普鲁斯特的一句话:每个读者只能读到已然存在于他内心的东西。书籍只不过是一种光学仪器,帮助读者发现自己的内心。没有思考的阅读看一百本和一本没差,没有感悟的旅途一百道风景也和眼前一样。
即便是徜徉在莎翁情书里的季风洋流里,若没有穿越来去和比比较较,是不会感觉到他比拟时的那份影影绰绰的小心翼翼的。
在书中受到的触动,引发回忆的春与秋,回头来,不过都是岁月里的一句和鸣。人生有些阶段确实是亦步亦趋的,但是听从它的召唤,可能也就在悄然之间,便不知不觉到达自己最初的远方了。
车如流人如织,每个人都会在路途中邂逅各种各样的皮囊。有的皮囊让你不屑一顾嗤之以鼻,有的却让你心向往之,甚至想照搬照抄全副武装。事实上,个人最终披上的还是自己那副皮囊,那些从他人身上采撷而来的皮肉和秉性,悄悄地融在了自己的皮囊里,裹挟装点一番后,继续委蛇前行。一个平凡的人能有多可恶呢?到头来还是可爱更多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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