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明言声音不大不小，恰恰好前排的宾朋能隐约听到。于是台下又一阵交头接耳与会心微笑，汤梨华顷刻间从耳根红到了脸颊，倒是与今天的一袭红裙十分合衬。
便有人起哄要喝交杯酒，大抵是从学生们那桌传开的。两个人平时在单位都是庄重沉稳的人，那群老同事乐得起哄，恨不能取黄超而代之，上来亲自指挥。艾明言把她护在身后：“梨华她面皮薄，你们就不要逗她了，我陪你们喝两杯。”
“医生不许你喝酒！”她夺过他手中酒杯，向那两个中年男人笑道，“老严、老方，谢谢你们今天来，我先干为敬。”
一抬手，一杯下肚，对面的两个男人倒有些讪讪的，“看不出来，汤处长你好酒量。祝你们百年好合啊……”
汤红忙过来打圆场，一手挽过一个送他们下去，“严叔叔、方叔叔，我爸心脏不好，再说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妈这个人要面子，就别逗她啦，我来陪你们吃好喝好。”
汤梨华瞪艾明言一眼，他忙凑近来赔不是：“是我的错，我保证绝不再犯。”底下一群人笑得前仰后合，艾教授绷了半辈子清高无尘人设崩塌之后，居然也甘之如饴地做起了老婆奴。
夏小希冲一边的黄超一个劲挤眉弄眼，他总算反应过来，请男女主角坐下，自己走到了台前。
“其实今天并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婚礼，所以也就没有什么烦冗的仪式和环节。我想艾伯伯和华姨只是想和大家一起分享他们的幸福。而之所以我会站在这里，是因为我和我的女朋友夏小希全程见证了他们的爱情，被他们所感染，为他们所感动，也从中得到了许多启迪。《圣经》里说，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这当然是完美的爱，无私的爱。可是作为普通人，我们无法回避与爱并生的痛苦，无法消除因爱而生的怀疑、困惑、嫉妒、自卑、焦虑、狂躁，我们彼此相爱又彼此伤害，我们近在咫尺又远隔千里万里。爱是好东西吗？也许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答案。但我们都得承认，爱是一种奢侈品，是我们穷极一生追求的奢侈品。我想，能让两个人经历过许多考验后仍然愿意一起走下去，一起去承担和面对爱，以及爱的所有衍生物，无论好的坏的，这才是亚当和夏娃走出伊甸园的意义，这才是爱的真谛。”
艾明言攥紧汤梨华的手，他们都望着台上，目光并没有交会。
“黄超说得真好。”她喃喃道，他将她揽进自己的臂弯。
有掌声响起，有音乐响起。《G弦上的咏叹调》，宁静、轻柔、静谧。
“谢谢你。”
“谢我什么？”她侧过脸。
“一切的一切。”他扶着她的脸，在她眉心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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