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开京都,时值四月,桃花初开。城外十里的酒肆只剩去年的最后一壶冬酿,我要了半壶,留了一半给柴刀刘。
我们约好,五月初五,三寸溪口决生死,他杀了我最好的朋友。
我没有见过他,只知道他的腰上别着把柴刀,左手比右手长半掌。替我们传信的人是江湖上有名的闷生子(闷声子),他告诉我,柴刀刘有个徒弟在凤宣城,得了他八九分真传。
凤宣城的十里巷有我的旧友,我对家人说去走走,便带了我的刀,出了门。
八百多里路,我沿途在一处村落休息。收留我的老丈说我像他去了边关多年的大儿子,我笑笑,没有点破。边关连年战事,不断有壮丁被送去,莫说五年前的人,就是两年前的兵,估摸着也早已是枯骨一堆了。
我从怀里摸了些银两给他,让他去添置些酒菜,今夜陪他好好喝一顿。
老丈揉了揉眼睛,说是风沙迷了眼。
等了半天,老丈没有回来。我提了刀去找寻,附近的酒庄不过二里地,来到附近,我瞅见老丈正蹲在地上吐着血沫子,便上前问他。他拽着我的裤腿,失声痛哭。
他说,店家说他的银子来路不正,收了缴官,还给了他俩大耳瓜子。
我气不过,要进去理论。
老丈还是死死拽着我,他说,不想我受到伤害。
我笑了笑,握紧手里的刀,对他说道:“这天下,能打得过我的,除非是绝色的婆娘,剩下的便是千年的美酒。”
在店里,我没有拔刀,只是让人把钱拿出来,再赔上二斤牛肉。
店家猖狂,他笑我痴傻,问我莫不知人多才是硬道理。
我开了刃,一刀点在了他的额头上,他颤颤巍巍倒下,眼眸里还有生气,可我知道,他再次醒来,便是只会嗤笑的废人了。
陪着老丈灯下推杯换盏,三巡酒过,他突然对我说,他输了。
我看到了他墙上挂着的柴刀,看到了他左手比右手长出的半掌,我醒了。
他说,杀我好友,是为救人而为,我的好友借着我的名声坑杀数人。
我内心颇为惭愧,便把自己随身带的银两都给了他。
他笑了笑,问我:“天下贼人杀之不尽,你有何打算?”
“能多行一善,多助一人便是我的归宿。”
侠之大者,天下苍生为己任,不分蝼蚁鸿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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