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在光明路与华东路向西50米的绿林小区中16号楼5单元三楼316间发生一起命案，死者被一把水果刀一击穿心当场毙命，警方已查明凶手…………………”
“哔。”关掉了电视。
“来，儿子，该睡觉啦。”李先生将儿子抱起来。
“可是爸爸，新闻结束就是下一集的动画片啦，让我再等等嘛。”儿子一脸委屈地看着爸爸。
“已经很晚了哦，真的该睡觉啦，不然会变成小熊猫哦。”
“哇啊，不，我不要变成小熊猫。”李先生把儿子抱到他的小卧室里。“等等哈，爸爸给你拿个苹果去。”
“嗯！”
李先生拿过来一个苹果，开始削皮。
“爸爸，别忘啦讲故事，多多最爱听爸爸讲故事啦！”说完，儿子拿着《格林童话》伸到李先生面前。“讲嘛讲嘛！是睡前故事哦，不讲的话，多多睡不着！”
“讲！讲！但是呢，今晚不讲《格林童话》啦，要不要听爸爸编的故事啊？很有趣的哦。”
“嘀嘀嘀！…嘀嘀嘀！…”
声音从李先生的兜里传出。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便顺手挂掉，又放进了兜里。
“是妈妈嘛？”
“不是的。”
“妈妈去哪里啦？”
“和往常一样，跟朋友一起出去玩啦。”
“什么时候回来呀？你不是说现在已经很晚了么。”
“一会儿就回来啦，她可能和朋友一起去KTV了吧………放心吧。”切下一块儿苹果，喂向儿子。
儿子挠挠头，又说想去上厕所。“宝贝，厕所里的马桶坏掉啦，今天本来想着找维修员处理一下，但太忙啦。”
“你的妈妈啊，自从没了工作，一切的事都要我去办，家里的经济也是我来扛啊。待会儿给宝贝讲完故事，睡觉前给你拿个小盆儿，就在那里解决一下吧。”
多多点了点头。
“好吧。那现在开始讲故事吧～”
李先生把门关上，打开了夜灯，把切一半的苹果放到了床头柜上。整理了一下衣着，清了清嗓子。
“开始讲了啊。”
“嗯！”儿子托着腮帮子，眨了眨眼睛。
“这个故事啊，我不能说它是纯编的，但是是真实故事改编的哦，李泽明著，李泽明讲。故事标题就叫做‘天鹅’吧。”
儿子为了营造气氛，鼓起了手。“我爸爸真棒！”
“我们这个男主啊，其实是我的一个好朋友，也可以说是从小玩到大，关系特别铁，相互之间基本没有什么隐私……”
“爸爸，什么是隐私呀？”
“就是自己的小秘密。”然后接着讲。
“他呀，以前性格特别内向，从小就不爱与人交流，总是自己玩，孤苦伶仃的，让人心疼。但这并不是什么不好的情况，有利也有弊，利就是好的一方面，弊就是不好的一面，这样说能理解嘛？……”
“嗯……差不多…”
“利呢，就是在自己处于孤独的环境下，学会了自力更生，不求他人帮助，一心向自己，这很让父母感到骄傲。但被欺负也是必然的，谁让他这么胆小懦弱，这太招那些人喜欢了。他曾被别人多次劫钱，但又不敢不带；他曾被捞着头发拽到厕所毒打后，尿在他的脸上；他也曾被扒光衣服站在操场上被别人嘲笑，这似乎很夸张；他还曾被………哎……”
“那他为什么不改变自己呢？”多多越听越来劲。
“曾也试过，失败又失败，一次又一次。最喜欢看安徒生写的《丑小鸭》的故事，一遍又一遍，倒背如流。他羡慕且痛苦着，心中有望一天能变成白天鹅……”
李先生每讲一句就叹一次气。
“他长大了，长大了，终于长大了。大学毕业那一天，怎么想怎么开心………因为要找工作了，离变成白天鹅又近了一步。就算吃不好住不好，但都是花着自己挣的钱，那真是怎么想怎么享受。”李先生慢慢地闭上眼睛，嘴角微微上扬。
“爸爸，我还要吃苹果。”
“好的，儿子。”他又切了一块儿给儿子，再将眼闭了下去。
“他的工作非常顺利，一切都在计划之中。老板对他十分关照，因为他总是一副工作做不完的样子，非常用心，非常努力。工资一次次上涨，职位一次次上升。”睁开眼接着说。
“他不再内向，鼓起勇气挺起胸膛表白了他心爱的那个女同事。在一起后，最美好的时光就在其中。当然，第一次恋爱未免有些尴尬。”
“但他不只只记得第一次接吻，还记得第一次做完后嘴对嘴喘气，心跳由快到慢的感觉。那种灯光昏昏暗暗，贴在他的胸前睡着的氛围，令他难忘。”
“爸爸，喂，爸爸，我怎么有些听不懂？”
“嘘…………他们结婚了……”
多多一脸疑惑地看着始终闭眼的爸爸。
“他们结婚了……是的，从恋爱到步入婚礼，七年。这七年里，多少风风雨雨，分分合合。有哭有笑，有吵有闹，怎么想怎么和谐。”
“结婚那天……结婚那天，他记得很清楚，她很美。特别美。那白色大裙婚纱加上白嫩的脸蛋与立体的五官相融，宛如天使般美丽。”
“虽然婚礼简陋，但一样能演出如王子与公主般的气质。双方父母留下了幸福的眼泪，笑着哭着端起喜酒一饮而尽，这可能是他们老人家最快乐的时光了。”
“爸爸，人人都能结婚嘛？”儿子问道。
“是的，孩子。”
“那爸爸，你结过婚嘛？”
李先生犹豫了一下“当然啦，当然，小傻瓜，我不结婚哪来的你啊。”李先生笑了笑，抚摸着他的头。
“那你快乐嘛？”
“嗯，快乐，怎么不快乐呢，和他一样。”
多多笑了笑，又继续听故事。
“过了有一年，他有了一个儿子。这个孩子啊，性格不像他。眼大大的，胖胖的，十分可爱，萌到心软。他，高兴的睡不着觉。他发誓，一定让他健康快乐地成长，不管发生什么，都希望他永远是笑着的。”
“如果有一天，他的儿子被欺负了，哪怕他再忙，都会到他身边保护着，不能让儿子像他一样，闷在心中。他告诉儿子：‘如果有人打你，你告诉我，我杀了他。’”
“避免不了的，太搞笑了。他的老婆打了他，儿子哭着找到了他爸爸。”多多感到爸爸说的场景有点熟悉，但没打算吭声。
“儿子发现，爸爸是在欺骗他，哄了好久儿子才明白这是在教育。”
“随着儿子的长大，时间的流逝，工作的压力，他变得有些疲倦。新老板连绵不断地让他加班，他的朋友也渐渐疏远了他。”
“那个老板叫杜西晴。”
李先生低下了头，沉思了许久。一边啧叹，一边摇头。
“那个杜西晴，就是他的新老板，和旧老板简直成反比。那个旧老板非常之善良，男主都把他当作亲生父母般看待。为什么走？为什么走…………就因为杜西晴。是他陷害了旧老板。”
“杜西晴曾是老板的秘书，但比老板有钱。他有多么狠毒，谁也猜不准。他将五万克的海洛因藏在他的家里，谁知道旧老板的指纹真的在包装袋上。之后被判了无期徒刑，杜西晴就这样骗到了老板的职位。”
“海洛因是什么？”
“这个，你不懂，孩子。”
“是客厅桌上的那个嘛。”指了指门。
“哈哈哈，不是不是，傻孩子，那是洗衣粉。”摸了摸他的头。
“自从杜西晴上位，他的命运从此开始发生变化，那简直太大了。”他又闭上眼。
“杜西晴对他指指点点，各种缺点全部扩到最大化，在每个同事面前出丑，也当着老婆孩子面前打他。这，这想也不敢想。”
“这他能忍，他认为可以通过他的努力来改变这一切。他不想辞职，不想就这么认输，他想让杜西晴看到他真实的实力，对他刮目相看。”
“没有用的。哎…………他越努力老板就越欺负他，折磨他。扣他的钱，加班时间更长，有时连工资都不给他了。”
“他，终于，忍不了了。走到他的办公室，将辞职书狠狠地扔在桌子上，转身摔门离去。”
“这几天，他一直呆在家中，日日夜夜地喝酒，那种失业的感觉，仿佛就像又打回到他上学时期的那种卑微和难过。与老婆吵架成了他的家常便饭，但从不让他的儿子看见。现在的悲惨就像是曾经快乐所付出的代价，这让他无法容忍，打击重大。”
“他把自己锁在卧室里大概过了四五天，屋里到处是酒瓶，他打开了他关机已久的手机，发现……杜西晴………给他发了几段视频………………”
李先生睁开了眼，发现孩子已经睡熟。他又闭起眼睛，搓了搓脸……继续说。
“点开了视频，发现老婆在床上被一个男的侮辱了。听视频里的声音，不用想，那男的一定是杜西晴。”
“发了有七八段视频，每段都有半个小时的时长，有白天也有夜晚，也就说明老婆是自愿的，而且不止一天两天。这个帽子让他戴的有些端正，使他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有一天晚上，他又发现老婆没有回来，随后开车直接前往到杜西晴的家。到了绿林小区门口，发现老婆挎着包从小区口出来。他并没有理会她，而是开着车进入到小区内部。”
“曾经有过一两次去他的家里送红酒，所以知道他家的门牌号。”李先生又睁开了眼。
“他按下门铃，见杜西晴边擦头边开门时，一拳抡到头部直接晕倒。他把他绑起来后来到卧室，发现床上都是湿湿的纸团，还有好多情趣用品。见到杜西晴醒后。抓了一大把的纸团塞到他的嘴里，又用手狂抽他的脸，便说：‘舒服吗？舒服吗？！’说完，从兜里掏出用纸包的水果刀一下插到腿中，又接着拿起旁边桌上的水果刀直接捅入心脏。”
“看到眼睛和嘴巴都是张着的杜西晴，他抽出腿上的刀，擦了擦又拿着纸包了起来放入兜内，自己报了警开车走了。”
“他感觉老婆不会走远，因为他知道她从不爱打车回家，来到她经常会走的小巷里。正如他所料，真的在那边走路边低着头玩手机。他看看周围似乎真的没人，便猛踩油门，直接撞过去。她连叫都来不及，便撞飞到墙上。他下车先踩碎了手机，又拿出了刀连捅她的脸部数十下。”
“在他回家的路上，有想过撞出桥栏自杀。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一无所有。最终他没有。因为不知道为何，他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恐怖的想法，是的，他还有个孩子。”
“他准备拿水果刀把孩子眼睛挖出来当收藏，既然选择做一个恶魔，那干脆就做到底。但，他也知道，他已经没多长时间了………”
李先生揉了揉眼说道：“故事讲完了，真是让人心痛。世上真的有这么悲催的人吗？”
多多醒了，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说道：“讲完了吗？不好听唉。”
“是啊，是有些不好听。”
“妈妈，还没回来嘛？”
“嗯………回来了，你还想吃苹果嘛？”
“嗯嗯。”
“世上真的有这么悲催的人吗，儿子？”李先生拿着苹果，切下一块儿递给了儿子。
“应该不会吧。”
“是啊，我也觉得不会。”沉默了一会儿，李先生又说：“但谁会知道…………那个人就是我呢？”
多多一开始确实已经睡着了，但都是装的。
“爸爸……你…你这个故事，其实…还蛮不错的呀。”
“苹果除了苹果味儿，就没有品到别的味儿吗？”李先生笑着对他说。
儿子扭头看着窗户，听到了窗外传来的警笛声。
回头就看到父亲正握紧水果刀。
露出了恶魔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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