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庄汉尘打开木箱，大家都吓得一激灵，两个凑过来看的女生失声尖叫，就在箱盖打开的一刹那，一只黑色的大蝙蝠从箱子里飞了出来，煽动两只黑色的大翅膀，飞到了对面上床，碰到墙壁又转向飞到门口，撞在门边的墙上，忽闪着翅膀慢慢落到地上。
“别怕别怕，这是模型，不是真的。”庄汉尘赶紧解释，“刚才忘记套在袋子里了，在箱里捆绑的绳子开了。”
庄汉尘奔过去把蝙蝠捡起来，翅膀收好，要装进一个布袋里，“我看看，做的这么像。”小鲁把蝙蝠要过去，摆弄着看，两个女生也过去看，庄汉尘翻箱子取帆船。
“好漂亮，你做的啊？”一个大眼睛的长发女生拿着庄汉尘找出来的帆船仔细看，“你是怎么做的？”
“就是用，木头，竹子，线之类的，慢慢做，其实不难，是个功夫活。”庄汉尘边回答，边看了看这个女生，她大大的眼睛，双眼皮，白皙的脸上透着红润，笑起来的样子尤其迷人，庄汉尘忍不住多看她几眼，“你，你是那个学校毕业的？”
“长春光机学院，你是北京理工的吧，处长说起你了，第一个来报道的。”女生笑着说。
“那你叫啥名字？”
“王晓云，她叫张凤霞。”王晓云看了一眼另外一个女生。张凤霞个子高一些，到脖颈的短发，有些微胖，她看王晓云介绍她，就抚摸了一下王晓云的长发，把船要过去看。
王晓云继续看庄汉尘的宝贝，箱子里的一样样的物件都看看，再问问，她对庄汉尘的一切都感兴趣，箱子里的小工艺品，雕刻，篆刻章，穴位图，口琴，还有各种书籍。
“你咋啥都有，你喜欢这些吧？”王晓云问。
“我就是没事做的时候，不想闲着，就动手做做，也算是喜欢吧。”
“这怎么还有针管，这是做啥的？”王晓云看到的庄汉尘的针管，还有针灸的器具。
“我喜欢学学针灸，感觉针灸是一种神秘的科学。”庄汉尘不想说自己打针的事，也不想说自己还给自己针灸过。
“那你这针管是干啥用的？”
“没啥用，就玩玩的。”王晓云疑惑地摸摸针管，拿起来看看又放下。
“晓云，你来。”小鲁在另一张床那边叫王晓云，“等下我再看，过去了。”王晓云朝着庄汉尘笑了一下，去了小鲁那边，小鲁在给她们看自己毕业纪念册。
小鲁，小赵，王晓云，张凤霞四个人聚拢在一张床上，边看小鲁的毕业纪念册边说笑，庄汉尘在这边看自己的那些物件，过了好长时间不见王晓云过来，就把那些物件又一件件小心地放回箱子里。
他们四个还在看各自的毕业纪念册，还有读书的时候拍的照片，看完小鲁的，又看小赵的，然后王晓云和张凤霞回宿舍取回来自己的毕业纪念册，给大家翻看，小赵开始吸烟了，庄汉尘感觉呛，就出去走走，走了很远还能听到王晓云的笑声。
庄汉尘喜欢上了王晓云，但这只是一丝念想，他就赶紧把这种念想抹掉，因为他不相信自己会得到王晓云的芳心。
从中学到大学，庄汉尘一直是学校的一个奇葩人物，一方面是庄汉尘理科成绩出奇的好，数学物理成绩曾经获得过国家级的竞赛大奖，一方面他的文科类学科成绩出奇的差，几乎是在及格线上徘徊，另外他多才多艺也是出名了，在书法绘画比赛上屡次获奖，他制作的昆虫和植物标本被收录进区博物馆里，他还是棋类高手，在棋类比赛上也能取得名次，他还会雕刻篆刻，市里的木雕和篆刻比赛都获过奖。
但他有个缺陷就是小时候发烧损坏了声带，说话有些不清楚，这给他添尽了苦头，上课发言，常会引起同学的嘲笑，出去买东西，人家也听不懂他的话，久而久之，他养成了沉默的习惯，上课不发言，平时不和人说话，想买东西也是让姐姐去代劳。高中的时候，正好是刚刚结束文革，学校恢复正常，迎来了全新的学习氛围，同学们都发奋读书，考大学是大家的最高理想。思想上的解放，让同学们春心萌动，班里有一些同学开始偷偷恋爱，男女同学间有更多的吸引，男同学们假日里郊游也会邀请女同学加入，庄汉尘因为不敢和人交流，总是错过去和大家以前聚会的机会，大家出去玩的时候也不喜欢找他，这更让庄汉尘自卑，他感觉没有人喜欢自己，自己是被大家冷落孤立的人，别人成群结队一起玩的时候，庄汉尘就一个人在家里，要么练习书画，要么自己做喜欢的物件，自己一个人也闲不下来。
等上了大学，同样的也有这种问题，不和人交流的结果就是被大家抛弃，成了孤家寡人。大学时代正是恋爱的季节，同学们都在广交朋友，出双入对，花前月下，成对去自习，庄汉尘还是一个人，要么去自习，要么在宿舍里做自己的手工，要么就自己一个人出去，毫无目的地走，从学校走到火车站再走回来，边走边想那些没得到答案的问题。
走过了家属院的几栋楼，看到一个单元门口堆放着一些装修垃圾，里面有一些木条，庄汉尘走过去把木头捡出来，敲掉上边的尘土，这些木条做船会用上。
握着这些木条，庄汉尘像得到了宝贝似的，急奔回宿舍，他们四人还在说笑，屋子里充满了烟雾，庄汉尘把木条放在床下，还想出去，小鲁叫住他:“小庄，忙忙乎乎的干啥去，来坐会啊。”
小赵递过来一只烟，庄汉尘说自己不吸烟，小赵就递给小鲁，小鲁接过去吸了起来。
“别吸了，呛死了。”王晓云捂着嘴，扇了扇面前的烟雾，小鲁迟疑了一下，把烟掐灭，小赵还继续吸，“我老能吸烟了，谁都吸不过我，在学校的时候我能一次吸完一盒。”小赵说。
“小庄，咱们明天包饺子吃好不好，自己准备材料。”小鲁问道。
“怎么都可以，你们定就行。”庄汉尘感觉总出去不好，就在旁边看他们聊，感觉插不上话，就找出工具，开始做冯姐要的帆船。
第二天，庄汉尘接到通知，被分配到了机械加工车间，人事处小张带着他去车间报道。
走进车间大门，一排排的机器整整齐齐，望不到边，机声轰鸣，离很近说话都很难听清。
跟着小张，庄汉尘边走边看机器，各种奇怪的机床，学的书上都没提到过，小的机床放在案板上，小得好像一个人就能抱走，大的机床像大山，要仰头才能看到全貌，机床主轴慢慢旋转，把巨大的铁墩切削得光亮，庄汉尘被这些机器的强大力量震撼了，他有些喜欢上了这座工厂。
车间主任是个高大英俊的男子，四十多岁，“欢迎你啊，高材生，进来坐会。”主任热情地招待他们，“小马，给新来的大学生倒杯茶。”
小马是一位个子矮小长头发的男生，他瞟了庄汉尘一眼，取出来一个搪瓷杯，提起地上的竹皮暖瓶，到了一杯热水，走过来放在桌角，转身回自己的座位上，趴着看书，好像是高考的复习资料，估计是准备参加高考的复读生。
主任给庄汉尘介绍了车间的情况，机加车间是厂里最大的车间，担负着全厂所有的机械加工任务，车间有各种设备两千多台，有工人一千多人。车间有六个班组，按照机械加工的不同方式来划分，庄汉尘被分配到了自动机班组实习一个月，然后换班组实习，六个班组走一圈需要半年，半年后实习期结束再安排，一般都是到车间技术室工作。
自动机是自动加工老式机器，采用凸轮传动，一台机器可以完成上料，粗车，精车，倒角，切断等全部工序，棒料送进去，一个个的成品零件就出来了。
庄汉尘在学校里学习的时候，从来没接触过这种设备，这种设备是苏联引进的技术，在过年制造的，是当时先进的一种设备。
车间主任带着庄汉尘来到一台自动机旁，“赵师傅，给你一个徒弟实习，以后你带带他。”
主任把庄汉尘介绍给一个穿工作服，身上布满油污的男子，男子在清理加工好的零件，“是新来的大学生吧？”男子扭头问。
“对，刚分来的，人事处送来的，交给你了啊。”主任说完就走了，庄汉尘木木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啥，赵师傅还在干活，也不理他。
过了一会，赵师傅的活干好了，他走过来，用一块破布擦擦沾满油污的双手，“你坐啊。”
庄汉尘在机床旁边的长条凳上坐下，赵师傅也过来坐下。“你是大学毕业分来的吧？”赵师傅问。
“是啊，师傅，我是北京理工大学的。”
“你们这批分来了几个大学生？”
“不太清楚，我是第一个来报道的，据说是有二十多个吧，还都没来报道。”
赵师傅站起来看机床，庄汉尘也站起来，想帮忙，但是插不上手，就在旁边看，赵师傅话很少，整个一天就和庄汉尘说了开头的那两句话，再就不说话了，只是看着机器，还间隔地去看另外一台机器，他一个人照看两台机器，另外一台是车螺纹的车床，一根光光的钢棒夹上去，旋转起来进入刀具架子，一根光亮的螺丝杆就被加工出来。
庄汉尘跟着赵师傅，这边看看那边看看，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把两台机器看的清清楚楚，内部结构也想象了出来，下午的时候，庄汉尘感觉无聊，就去别的机器上看，自动机班有五种自动车床，都是凸轮连杆结构，庄汉尘如获至宝般地仔细查看各个机床的结构，还在纸上画机床结构图，一天下来，庄汉尘已经画好了两台自动车床的结构图。
晚上下班回到宿舍，小鲁和小赵张罗着包饺子，他俩已经买回来了菜，面粉和一块猪肉。
包饺子的工具还不全，小鲁找出来自己的一个木质的本夹当菜板，庄汉尘拿出来雕刻用的大刻刀，当菜刀用，刻刀尽管很大，但还是比菜刀小很多，小鲁试了几下感觉不行，庄汉尘就接过刻刀，在木本夹上切肉，不一会，就把肉切碎，剁成了肉泥，大家都夸赞庄汉尘，把剁菜的任务也交给他了。
三个男生正忙着，张凤霞扶着王晓云进来了，“快来，王晓云受伤了。”张凤霞急促地吼着，王晓云哼哼唧唧地被张凤霞扶进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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