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狰狞的欲望」
狰狞的欲望(13)
郑诚和史久然从看守所出来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两人都感到很饿了,决定到街上找家餐馆吃饭,因为公安局机关食堂早已关门。
街道上人很多,吃完晚饭后,人们都到街上溜达。前面不远是家电影院,那儿聚集着不少人,大概是等着电影开映。摊贩们扯起的电灯,发出很强的光,在马路两旁形成两串珍珠般的光团,一直向前伸出很远。光团里有卖服装的,卖水果的,卖零食的,还有一溜儿摆开的台球桌,那烟雾缭绕的当然是烤串的。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不时有摩托车穿来钻去。
“小县城里的夜生活,也确实别有一番风味。”史久然说。
“是呀。其实大城市里刚开始流行的东西,也很快就来到了这里。你看,那边就有几个舞厅。这儿还有两家卡拉OK呢。走,我们到比较安静的小街上去。”在一个小巷里,他们看到了一个装璜挺讲究的个体餐馆,便走了进去。
餐馆老板是个40多岁的女人,看见来了客人,赶紧热情地迎了上来。
店堂里没有客人。白炽灯下的灯光很明亮,照得雪白的墙壁泛出幽蓝的光来。他们俩来到靠墙一边的一张小桌坐下。一个20来岁的女孩子很快给他们端来了茶水。
点菜要酒之后,两人点上烟又聊起来。
在刑警队,郑诚和史久然的关系算是最密切的了。他知道,史久然头脑清醒,对事物的看法往往很准确,判断力极强。这不仅表现在案件的侦查上,还表现在人际关系方面,表现在社会生活中的为人处事上。但他并不圆滑,他只是对事情洞若观为,并不为了自己而去做钻营之事,而且富有正义感。
尽管这样,史久然却并不去积极维护什么,他对一切都抱着一种超然态度,或者不如说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这一点,正是郑诚所不赞赏的。不过,郑诚还是和史久然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很多事情也总是喜欢与他一起探讨。
而对史久然来说,郑诚则是一个很有才干的人。他十分希望郑诚的才干得到充分的发挥并得到公正的评价。然而事事往往并非如此。那个没有多大本事的曹向峰,却总是将注意力放在郑诚身上,当然不是注意他的才干而是为了寻找他的差错,一有机会来临,他就会穷追不舍,紧抓不放。郑诚呢?也是奇怪,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毛病被他抓住。这样一来,在整个分局,郑诚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个虽有本事但也缺点不少的人。史久然当然知道,这是曹向峰一手制造的。
“我来这里的时候,听到局里正在流传着你的风流韵事。”史久然给郑诚酌满一杯酒,说道。
“我想肯定是。”
“这事究竟……”
史久然端起酒杯向郑诚示意了一下,便一饮而尽。
“是真的。”郑诚也一饮而尽。
看得出,史久然有些吃惊。
“你想见见她吗?”郑诚开玩笑地问道,“一个很不错的女子。”
“可她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我们原来相爱过。”
“那是原来呵。”
“但我想她现在还是爱我的,而我也还爱着她。”停了一下,郑诚接着说,“我们分手也并不是我们相互不爱才分手的。”
“毕竟,她现在已经结婚了。我说,你何必又与她……”
“我并没有再续前缘的意思。”郑诚笑了。
“那你这次就更不应该了。”
“你相信我和她之间真有他们所说的风流韵事吗?”
“你自己说是真的。”
“我说是真的,是指我确实和她一起去了青峰塔镇和碧山县,那天晚上很晚了,我还和她一起去了她家……这些都有是真的。但这就证明我和她之间就没有所谓的风流韵事吗?……哦,对了,究竟是什么人把这些‘风流韵事’告到局里去的呢?”
“你认为写信的人是谁?”
“很难认为是谁,我对这里不熟。不过会清楚的。”
“你认为这与本案有关?”
“也许吧。”
有客人来到他们的旁边坐下,他俩便停止谈论这些与案件有关的话题。
快到十点钟时,郑诚招呼女老板结账。“我请客。”他对史久然说。
账单送来了,一共七十多元钱。“这么多,宰得太狠了吧?”郑诚说着,还是掏出那多钱递给老板。
老板听后不悦,对他说:“我这是明码实价,工商物价都检查过的。”
“你赚得可不少啊。”史久然说。
“劳动致富嘛,怕啥?”口气很硬,显然这女老板不知道这两位着便衣的人的身份。
郑诚和史久然也不去理会女老板的不悦,微笑着站起来,拿起公文包向外走去。
突然,郑诚停住了,一个念头在他脑子里一闪:“是呀,个体户都赚不少钱,可是刘善清和黄贵荣的钱呢?”
沙川公安局关于黄贵荣的死的案卷材料中对这一点没有任何说明。由于现场情况所显示的一切都给人以奸情杀人的印象,所以,他们没有从这个方面考虑问题。
他突然记起了“蚂蟥”今天下午的供述中提到的:黄贵荣说她有钱,要和蚂蟥一起逃走。
“很可能这就是解除开黄贵荣之死的突破口。和你一样,我也不太相信杀死黄贵荣的就是‘蚂蟥’那家伙。‘蚂蟥’的话也许是可信的。”当郑诚谈了自己的想法后,史久然说道。
“其实,我们开始也把这一点列为犯罪者作案动机可能性之一。刘善清在县城是个有名富翁,黄贵荣被杀,首先考虑的就是为财杀人。但是,现场情况使我们排除了这一可能性。”刑警队长李志高仍然很热情地为郑诚和史久然介绍情况。“当时,在黄贵荣卧室的一个铁制壁柜里,放着一万多元钱。当我们勘验现场时,这些钱还放在那里。若是为抢动钱财杀人,这些钱应该首先是犯罪分子猎取的对象。还有,黄贵荣身上戴着的金银首饰,价值几千上万元,也都未被犯罪分子取走。从现场看,黄贵荣死时,明显是为了不被强奸而进行过反抗,且又从其阴道中检出了精液。因此,我们认为,黄贵荣之死与钱财关系不大。”
“除了那一万多元钱外,在现场搜查中再没有发现其它东西了吗?我的意思是指除现金之外的存折、债券等。”郑诚问道。
李志高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说:“没有,至少在对黄贵荣的卧室进行搜查时没有发现。”
“我有这样一个想法,刘善清作为沙川县城有名的个体户,他不可能仅仅只有这点钱。如果这样,他一定还有钱存放着,或者存在银行,这就应该有存折,或存放在家里,这就应该有现金;还有就是购买债券。就现场情况看除了那一万多元现金及黄贵荣身上的金银首饰外,我们并不知道刘善清是否还有钱,有多少钱,以及这些钱在哪里。”
李志高显得有点尴尬。“这我们倒是没有仔细查过。你知道,一旦确定了侦查方向对其它方面我们就不大深究了。……我马上派人去黄贵荣家,进行全面细致的搜查,看是否能发现存折、债券等东西。当然,还有他的亲属,我们也要查询。”
“好的,我们一起干吧!”
对黄贵荣家的再次搜查的结果,仍然没有发现现金和存折、债券等物。刘善清的母亲和黄贵荣的家人都称,他们不知道刘、黄两人到底有多少钱,以及这些钱放在哪里。
但是,也有一点新的发现。在一楼的房间里进行搜查时,当郑诚挪开那个人造革的三人座沙发后,发现在沙发背后的木架和沙发内芯的包裹布上面,有一些暗红色的斑点。原来这个房间墙壁的卫生墙是用淡黄色的油漆又重新做了的。而其它房间都是用一种淡绿色的涂料做的卫生墙。郑诚想了一下,用小刀将沙发木架上的斑点小心地削割下来。
接着郑诚又到公安向看守所询问了刘善清的弟弟刘善明。
“哥嫂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他们有多少钱。”刘善明说。“我也没有向他们打听。我上班一个月拿百来元的工资;他干他的个体,赚他的大钱。我也不想要他一个子儿。当然,他们总说在我结婚的时候,要送我一笔。我想送不送,我不稀罕他的钱。没有他们的钱,难道我就不结婚了?”
“可是,在检查你哥嫂的房子时并没有发现很多钱。你是否知道,或者说是否猜测得到他们把钱放在什么地方了?存银行,还是买了债券?”郑诚又问道。
“这个我可不太清楚。我说过,我对他们的钱不感兴趣。他们怎么样摆弄他们的钱,我不可能知道。不过,应该说他们还是有点钱的。是不是都拿去贩毒了?”
“哦,这是完全可能的。”郑诚停了一下问道,“还有一个问题,你是否知道,你表弟李广文在五六月份来过沙川没有?”
“李广文?……没有,没有听说他来过。”刘善明回答道。
郑诚点了一下头。
“不过,”刘善明看着郑诚沉思的模样,又补充说,“也许他来过,只找我哥,没找我。难道这与我嫂子的死有关?”
“也许吧,你知道,我们需要弄清一切有关的情况和细节。”
“那是,那是。”刘善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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