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西校区住了两年多了,一次也没走到过海河。仅仅在车上匆匆路过,或者在地图和脑子里无数计划过。总是感觉有点遗憾。今晚,趁着夜色,披上外套,独自走去。
学校栅栏外的路走过无数次,破旧残缺的地砖,偶尔褐色的长条物,筒子楼里散发出的油烟味,实在令人提不起兴致。
路过大活时,一阵悦耳的钢琴声优雅地传出。我当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曲子,但还是站住听了一会儿。
静游海河记苍白色的天桥横跨大沽南路,我从未发现它的造型如此奇特。原来我没走过它。
遇到了一位老师,将他送上公交车。公交车消失在夜色中,留下挥手的我与仓促的人行道。
我觉得自己计划性比较强。出门前研究了地图,出门后还是习惯盯着地图。
在实验室的后窗曾看到过一个类似教堂的“大球”屋顶。地图上没找到,我抬头环视,依然没找到。几栋尖尖的屋顶,在我的左手边若隐若现。
前方的路没了路灯。我却淡然地收起了地图,不能总是把自己框在框里。如果都清楚了,那就没有走的意义了。
出门前想买盒烟,走到这儿才想起来。环顾四周,废旧的工厂在月影下表现自己粗犷的轮廓。风渐渐有了河腥味。
前面的路戛然而止。大石墩子截住了路。我一跃翻过。一对老夫妇从石墩旁的小路慢慢通过。
再横穿一条漆黑没有路灯的马路,海河华丽的,如同一位贵族一样展现在我的面前。
静游海河记我下到河岸石板上,长椅上几位钓鱼的老大爷静静地盯着水面。我不忍打扰,找到一把偏僻安静的长椅。
凉风扑在脸上,不如夏季般轻柔。河里偶尔有小鱼跳出水面,只闻其声。对岸,橘色的灯光下车来车往,水泥钢筋点缀上灯光,别有一番风情。河里,树木的阴影中,一艘小船缓缓漂来。左侧,解放桥在河面上投下自己的影子,也与那些高楼一样,点缀以灯光,想拍一下,拍不出效果。
我想应该有月亮或者星星倒映在河面上,可是天空雾茫茫的。哪有这么多理所当然。
我看了下表,想坐二十分钟。又惊醒,不能给自己规定时间。就这样坐在那把长椅上,什么也不想,完全放空。疏缓了最近看《上海生死劫》的压抑心情。
又想抽根烟,身上没有。想起太宰治的一段话:少年们啊,从今以后,无论你们如何长大,都不要太在意自己的容貌,不要抽烟,也不要喝酒,除非逢年过节。而且,要持之以恒地去爱一个姑娘,一个腼腆而又有点臭美的姑娘。《人间失格》能有这么一段话,真是怪难为他的。
风越来越冷,也觉得放松的恰到好处。一看表,不到二十分钟。这次换我离开,留下那孤独的深色长椅。原来这就是我一直寻找的地方。
静游海河记沿河岸走,刻意放缓步子。又觉得这是在框住自己,所以恢复往日步速。
河岸上的马路没有路灯,但路人多;河岸旁的小路弯弯折折,人却不多。我当然选择小路。
直到走没了路。我又翻过绿化带,上了大路。
大路上乱七八糟。修路用的路边石,干枯聚成堆掺杂着垃圾袋的树叶,被推倒的单车……我庆幸没先走大路,原来理想与现实只隔了一条绿化带。
再往前走,人越来越少,马路趋于黑暗有寂静。远处传来广场舞的音乐。往日我肯定会避而远之,这次我却向着它走去。
两拨大妈在马路中央斗舞。没好意思细看。不到大爷们那个淡然叼烟的年纪。
静游海河记往后走的路上一直在构思如何记下这些。后来越想越乱,干脆不去记了。该记住的会记住,该忘的也理应忘掉。
说起漂泊我挺佩服三毛,可我最近读了她的《万水千山走遍》,在拜访一个安定的表妹时,看着人家安稳的小日子,她想到:谁喜欢做一个永远漂泊的旅人呢?如果手里有一天捏着属于自己的泥土,看见青禾在晴空下微风里缓缓生长,算计着一年的收获,那份踏实的心情,对我,便是余生最好的答案了。原来漂泊的灵魂也想有个安身之处。原来这个像叶子一样的女人也想有个归根之处。
我想起那个“大球”,再次环视,我已淹没在高楼之间。我开始怀疑我有没有看到过那个“大球”。
静游海河记开始走上真正的大路,车辆川流不息,路边琳琅满目,广场舞的音乐渐渐听不清晰。一位衣着奇特的大爷在婚纱店玻璃橱窗外歇斯底里地劲舞着,我是他唯一的观众。不对,还有那些华美的婚纱。
没好意思给他拍照。
路边的白衬衣背着棕色商务单肩包行色匆匆,我看一下表,八点多了。我很庆幸我还不是他们的一员。
一位赶公交车的小伙子小跑着,被路边凹下的石块绊倒,我将他扶起,他赶忙道谢。继续去追公交车。
低头走着,抬头发现我跟了一皮衣光头大哥好长一段路了。大哥开始不经意地回头看我,我不知道如何化解尴尬,将手插到兜里。大哥装故放慢速度,我赶忙超过去。
又回到学校的栅栏旁,这次发现了一只小刺猬。想给他拍一张,一掏手机,他消失在草丛中。这又是一个留不住又带不走的。
路过学校门口,没有停住步子,想去甜点店。唯有甜点与理想不可辜负。突然觉得自己不属于校门口聚集的人群。
之后,手提甜点的我混入了人群,又觉得自己属于这人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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