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闲坐,一本书,一杯茶,阳光透过玻璃暖暖地照在身上,走进汪曾祺先生的《人间草木》中,感受一花一果的奇特世界——《葡萄月令》
葡萄,一年有十二个月令,大致如下:
一月,葡萄睡在铺着白雪的窖里。
二月,葡萄出窖。
三月,葡萄上架。
备料。
刨坑,竖柱。
请上架。
施肥。
四月,浇水。
五月,浇水,喷药,打梢,掐须。
六月,浇水,喷药,打梢,掐须。
七月,葡萄“膨大”了。
八月,葡萄“着色”
九月。
10月,自由生长。
11月葡萄下架。
11月下旬,12月上旬,葡萄入窖,准备来年年春天插条。
读完《葡萄月令》以后,不得不惊叹作者对待生活的态度。对葡萄的生活习性和生长周期的观察,描写,如数家珍。只有热爱生活,懂得生活的人才会对身边的一草一木产生浓厚的兴趣。
汪曾祺先生笔下的葡萄,有声,有色,有生命。平生第一次见到这样仔细描写葡萄的文章,也许是自己读的书太少,才这样孤陋寡闻。
但是,葡萄在我的生活里并不陌生,农家小院,都市的院落,都能见到,老家的小院也不例外,即熟习又陌生。熟习的是,挂果的时候,会天天跑到葡萄架子下面张望,看看它是否可以吃,陌生的是,果子吃完后从没有关注过它的死活。
记忆最深的是自己亲手种下的那颗葡萄,它见证了我婚姻的全过程。
1993年春天,我正在学校上课,刚下课准备回宿舍,建华老师拿着课本往教室来,看到我就说:“你家里来人找你。”
我加快脚步,小跑几步来到宿舍门口,见小轩站在宿舍门口,他既是爸爸所在高中的同事,又是我远房表弟。
“让你回家一趟。”
“出什么事了吗?”
“回去你就知道了,我先走了,你去请个假吧。”
我放下教本,把一颗带有泥土的葡萄秧放在自行车篮子里,骑上车飞奔家的方向。
到了家里发现陆伯伯来了,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
陆伯伯毕业于黄埔军校,当过远东军,打过日本人,和我家世交,是我们家的常客。
见我进门,陆伯伯指着年轻人介绍说:“这是小王,和我邻村。大学毕业不久,在大型国企上班。
我快速打量一眼,一米七八左右的个子,皮肤黝黑,上身穿一件制度,下身一条牛仔裤,运动鞋,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眼中时不时透着羞涩,像刚出校门的学生。
简单寒暄几句后,忙着取车篮子里的葡萄。葡萄是学生早上带给我的,他说他家葡萄很好吃,家里育了很多苗,就给我带了一颗。怕路上土颠掉了不好活,就用一个袋子套起来。
袋子很紧,土也多,我一只手怎么也拿不出来,只好让小伙子帮忙。(他心里想,都让他帮忙了,有戏。这是后来告诉我的。)
蒙在鼓里的我,直到午饭后妈妈证求我意见,才知道他就是陆伯伯为我介绍的男朋友。也是爸爸委托他的,因为巧遇小伙子的爸爸,聊起孩子的婚事,觉得陆伯伯见识广,认识的人多,委托他。
陆伯伯想到了爸爸的委托,介绍一下我的情况,小伙子爸爸回到家就拍电报让他回来见面。
那时候因为京九线施工,工期紧,小伙子负责一座大桥施工,假期只有一天,接到电报连夜赶回来,第二天上午来到我家,我就这样被蒙在鼓里。
我把葡萄种在小院西南角,葡萄枝繁叶茂,正如学生说的那样,果子又大又甜。如同爱一样甜蜜,并见证着我们婚姻的每一步。
汪曾祺先生拟人化的葡萄,让我感受到葡萄是有声的,因为葡萄会喝水,而且喝起水来惊人。葡萄藤中空相通,浇水后不大一会,它就从根直吸到梢,简直是小孩子嘬奶似的,拼命往上嘬,浇过了水,你再回来看看吧:梢头切断过的破口,就嗒嗒地往下滴水了。
有色。葡萄出窖,有的枝头已经绽开芽苞,吐出指甲大小苍白的小叶,不大一会儿,小叶就变了颜色,叶边发红;——又不大一会儿,绿了。到了五月份,经过多次喷洒波尔多液,绿色的叶子,太阳一晒,葡萄叶子就变成了蓝的了。
葡萄花很小,颜色淡黄微绿。葡萄花期很短。很快,就结出绿豆大的葡萄粒。到了六月,葡萄长大一点,一颗颗,像绿玻璃料做的纽子。
八月,下过大雨的葡萄园,特别好看!白的像白玛瑙,红的像红宝石,指的像紫水晶,黑人像黑羽。一串串,饱满、磁棒、挺括,璀璨琳琅。也就是葡萄着色。
一旦喷洒波尔多液,它们就蒙上一层蓝兮兮、白糊糊的东西,成了磨砂玻璃,也是为了保护葡萄。
有生命,九月,下了果子的果园,像一个生过孩子的少妇,宁静、幸福,而慵懒。
世上不爱吃葡萄的人应该不多。抛开它的酸甜可口不说,光是看着它晶莹剔透的颗粒以及诱人的色泽,也足以让人垂涎欲滴。
我爱吃葡萄,每到葡萄上市时,去菜市场都会买些,从没过多考虑过它培育过程的复杂,生长变化的奇特。
任何生命都有一个过程,用心去感受生命的每一个过程,才能咀嚼出生活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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