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若烟在奈何桥边救下尧寒时,她不过是个刚来地府报道的小野鬼。
她死于一场事故,被一辆豪车轧断了双腿,没撑到救护车来,失血过多而亡。
因着父亲是入殓师,众小鬼念及她父亲的情分,给她求了一双腿。
至于如何莫名其妙得了个仙官做,大家都无从得知。
若烟没有多问,寻着标示牌去孟婆那处报道时,在桥边捡到了脸色惨白的尧寒。
地府里没有谁的脸不是暗沉沉的白,失了血肉,没法子红润。只是他的脸实在阴白得吓人,若是在人间,怕也早已是病入膏肓。
若烟学过给死人化妆,如何救死人却是不会的。
况且这里没有用药的习惯,本就是死过一遭的人了,若再死一回,便彻底到了该轮回往生的时候。
这些规矩大家都同她讲过,但叫她见死不救,她是做不到的。她费了好些功夫才求得宿情仙君那里的“神药”,等到尧寒终于悠悠转醒时,瞧见面前放大的脸,瞳孔一震,防备的姿势没来得及收回,拂手将倾身喂药的若烟推了老远。
药汁洒了一地,若烟心疼得紧,忙捡起滚到一旁的药碗,看着碗底所剩无几的一层药渣,简直快要哭出来。她气呼呼地抬眼瞪着尧寒:“你赔我的药!”
尧寒的眉头略微有些舒展,却依旧看不出情绪。
若烟见他丝毫没有悔过的意思,又走得近了些,把碗递到尧寒跟前儿,脆生生地又说了一遍:“赔我的药!”
尧寒睨了眼她手里的小木碗,又看着若烟皱起的小脸,明显是不认得他的样子。
神情显而易见地放松下来,尧寒面无表情地说着颇有些无赖的话:“这药本就是给我喝的,我如何赔你?可要我吐出来?”
小姑娘一怔,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想来是有些道理,方才生气也不过是一时心急,左右他都已经醒了,这药也没什么用了。
宿情仙君再三叮嘱过她,这药不能多服,药物大多祛阴除寒,对于这里的人来说,多用反而有损体质。如今不过服用了两日,每日只喝一小碗。现下他醒来了,自然没有再留着药的道理。
“药哪儿来的?”
小姑娘不说话,尧寒趁着这空档淡淡地打量着四周,不经意问了一句。
其实哪儿用得着问,地府里只有宿情偏好那玩意儿。知道的人不多,宿情也从不做亏本买卖,小姑娘换给他什么,自然显而易见。
话音未落,若烟果然周身都紧绷起来。
宿情仙君让她不要多言,她也本想偷偷喂药,哪成想这人突然醒来。
似是知道她不愿说,尧寒也没有催促。他眼神所及之处,隐在暗处的小鬼们都畏畏缩缩地打着寒战。
嗯,果然是孟婆的地界儿。
尧寒不自觉挑了挑眉,目光回到还在思忖如何回答他的小姑娘身上。
若烟一开始不愿说,可她自己细细回想,竟是连宿情仙君的样貌都忘了大半,至于如何得了这药,竟是一星半点都想不起来。
姑娘的迷茫落在尧寒眼里,他有些了然地笑了笑。
宿情还是那个德行,百年来无所事事,喜欢欺负新来的小仙官,讲生前的故事与他听。普通仙官觉得他莫名其妙,都躲得远远的。可若是有求于他,讲个故事这般轻松的事情,又何乐而不为。
只是这故事说出去还能不能收回来,便是另一回事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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