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进入神界,都会放下和得到一些东西。迹宸问千凡要什么,他说:“唯愿时间能停在湖边。”然后满不在意地问迹宸:“你做的到吗?”
迹宸将神器玉笛和极地湖口送给他,并同时要求千凡:“入驻领域后,不得离开湖口半步,不然就是在坏本尊规矩,坏规矩之人会死的很惨。”
当千凡接过玉笛,玉笛一阵轻吟,似与千凡产生共鸣。千凡知足,他说将不忘承诺。
他问迹宸能否帮他改变海秋的容貌,他的眼中饱含期待,那是他在凡世唯一放不下的东西。
迹宸笑了,笑容和我与西远进入神界时一样的诡异,他说:“只要代价对等,这天下没有本尊做不到的事。”迹宸毁了千凡的那张俊俏的脸。那是迹宸的乐趣,引诱他人向自己予以换取。
我常常听到来自湖口的笛声,它就像是一把利剑扎在听者胸口最柔软的地方。
那里有一位老人,念念不忘着。那是湖口,是玉笛,是水梦最爱的声音。
王城传出消息:千凡抛弃了海秋。大街小巷的人们议论,凡人阁的未来阁主怎么可能看上海秋这样的丑女人,不过是玩够了美人换换口味而已。
而再次回到凡世的水梦听到消息后像变了一个人,再不相信凡人。她在轩辕大陆流浪,看清了人心的贪婪。
她活下去只为一个念头,成神......她幻想着,神界一定超脱世俗。
是这样吗?
迹宸,谜一样的男人。无所不能的光元素洞悉万物变幻,但我看不透他的笑和岚沙谷遍地的曼陀罗花。
水梦最终渡了天劫成了神,迹宸给了她一座极地冰山,她向迹宸讨要能安心之地,迹宸给了她极地冰山。别的她都没要,迹宸却帮她改了容貌,迹宸说:“这是本尊送你的见面礼,一个神不可如此丑陋。”
迹宸从不馈赠他人东西,相比之下,他是九天神界历届以来最公平公正、严格执法的封神,没有之一。
既然容貌已改,水梦索性让迹宸为自己改了名字——百合。
寂静如尘的湖口自此流传一个美丽的故事:“冰山湖口,水仙百合。”
西远要夺冰山,水仙让开了路。早在“葬生仪式”上他就答应迹宸,除了湖口以外,他无权干涉任何地方。再者神界的斗争他不管,也无力管。正是因为水仙的无心争斗,他和湖口才能相安无事六百多年。
墨笛的光芒黯淡,留下天边一道残影。
西远是化做千凡的模样去了冰山,冰山上空布满绚丽的极光,好像一条条柔软的柳枝。
冰山的主人百合,乌黑的长发,雪白的肌肤,高雅的身姿,连“咧咧”的寒风吹来都不忍用力。
冰山上生长着大片木槿,这里终年落雪,而木槿却在百合灵力的滋养下温和地生长着。
百合漫步于雪地之上,木槿花瓣随寒风摇摇飘零,落在她的两肩,又滑到衣裙上,百合将花瓣拢起,捧在手心,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
高耸的冰山仿佛要捅破结界,而结界之外,遍布极光,我坐在极光里,俯瞰冰山,我想知道西远究竟要做什么。
我的面前,纷飞的雪花像是破碎灵魂的升华,它们干净的只有梦,我就是一个梦,和崖楼等破晓到来,然后静待落日。
极光映在我的脸上,我思考梦与现实的区别。轩辕大陆生活的人鬼妖魔幻想成神,可又有多少神想做回凡人,娶妻生子生老病死。
物物之间总乐意幻想随之偏向极的一端,舍近求远,处在高山之上却总止渴于海。
百合用力地抱住千凡,淡青色的衣裙像一张网一样裹住他,认真感受他的体温。
千凡举手为她擦去头上落雪,温柔道:“海秋,你变美了。”
“你喜欢吗?”百合的眼神柔情似水。
“喜欢。”
百合目光中露出一丝诡异。
寂静的湖口。
“丝丝叮叮”的水流声。
一个老人像孩子一样哭了,他的手中拿着西远走时给他的六神器之一的“镜”。
镜里的千凡与百合热情激烈地吻着,肆无忌惮的探索彼此的身体。
雪花遮住了百合绝美的容貌,衣裙半退半隐。
木槿被咆哮的风吹的嗤嗤做响,淡淡的香夹着雪花弥漫。
整座冰山,在颤抖!
光。犹如落叶一般,摇曳不止,忽明忽暗。
我听到镜里百合说:“我没变,是你变了。”
百合左手温柔地抚摸千凡健硕的胸口,右手臂环在他的腰间,一道白光突地洞穿千凡心脏。
镜前的老人盯着雪地里的血,血的形状好像盛开的鲜艳的花。
老人跪于水面仰天大笑,脸上皱纹急速凝固。
湖口的深底,居然有人在欢唱:
一场戏,一曲梦。
结局悲,尽头醒。
何处,觅笛音?
歌声止,墨笛刺破了老人心脏。
黑色的天空冷风嗖嗖,仿佛要告诉这个地方水仙死了。
水仙不喜欢有生命的东西,湖口也不喜欢,那让一切化为乌有吧!
“上神影?何故犯我领域?”
“对,正是老子。并非冒犯,我来是帮你解脱。”
“笑话,我水仙毫无所求,谈何解脱。”
“你可知道年轮盘那个一直转转转的玩意?上面完整记录着你的过去,盘子告诉我这六百多年里你一直思念一个叫海秋的女人。可是你不知道,你曾爱的海秋不是人而是妖,你娶的却是人而不是妖。”
“已经结束了。”
“你错了。大错特错!只要活着事情就不会完。如今海秋和你一样成了上神,冰山的主人百合就是你曾爱的那个人,你日日夜夜守护她,和当年湖边一模一样。你不是想时间停在那一刻,看看我们的封神多守信,答应给你的全都有。但说到底是一个玩笑,而你,是这个玩笑里最大的悲剧。”
百合的《雪刃》杀死的千凡只是西远幻化的一个影子。
影子抬头仰望,诺大的星空下,极光和我。
影子对我笑,好像死对他而言并不可怕。
那道白光杀死了百合的。水仙自杀,两人魂魄消失天际。
雪疯狂的下,似要吹散一切,没了百合灵力养育的木槿开始凋亡,等待新的主人前来滋养。
那血。
那雪。
那人。
那极光下缤纷复杂的世界。
我厌恶西远对领域的掠夺。我问极光:“你想哭吗?你哭过吗?”没有回答。极光依旧是绚烂的模样。
西远瞥了一眼《鬼影重重》幻化出的替身,淡淡道:“你来了。”
西远冰冷的语气让我心寒,咧咧风中夹着碎冰吹过我的脸庞:“他们为什么非得死?”
西远背对着我,身后的雪花无穷尽地落,他不以为然道:“他们都是一只木偶,迹宸牵着线。只有死亡才能打破《神契》,逃脱《天律》法则,这是最好的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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