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坐在我左手边,我第一次直面心中的悲凉与伤痛向她发出叩问。
妈妈,请你给我哪怕头发丝那么一点点的爱可不可以?
我为什么会对她选择跳河这件事这么介怀?
因为我的父亲就是孤零零毫无征兆地死在出租房里。上个月还打电话温柔叮嘱我,一个月后就收到警察来电,通知我去认尸。
成长中,父亲虽然不像母亲和我全然没有联系,他曾参与了我高中的一次家长会,小时候也不耐烦地辅导过几次课业,以及几年中寥寥几次会面。工作后,每一次见面多是我主动打电话请他吃饭。
哪怕我结婚生子,他也没有出现,没有主动表示过一次关怀。
但他仍然是我的父亲,他会用络腮胡扎我的脸,会跟我坐在一起聊聊天,会眼里含着泪却不知道对我说什么。
他就那样不告而别。
母亲呢?
这个女人在我生命中是多么的不同寻常啊!
既然选择给我生命,又辛苦地养了我十个月,我想她一定是用了心的,她放手的时候也一定是千难万难的。
如果不是外婆临终前给我爷爷去电,诚恳道歉,我也不会和她再有交集。
因为我仍然怀有期待,那种期待是深入骨髓的天性,让我无法拒绝,所以我认回了母亲。
我以为我会收获一个对我充满歉疚,带着缺失的爱来修复母女感情的母亲。她会对抚养我长大的爷爷奶奶怀有深深的感激。虽然奶奶已经离世,但我在爷爷奶奶的隔代养育中得到的教育与滋养,养出了我内在的单纯质朴与柔善。
然而母亲和我看法不同,年轻的我每每与她交流,一旦话题触及到我的奶奶,我的父亲,就会遭到她的负面语言攻击,情绪起来时,有些话常常说的不堪入耳。
那是年轻的我不能理解的恶意,不能理解的失望,以及无法消化的二次伤害。
我和母亲之间的情感断层成了无法弥合的鸿沟。一头站着的是需要拥抱和接纳的小小的我,远远一头站着的是至亲又陌生的女人。
从我出生伊始,在母亲和外婆身边生活了十个月就被送到奶奶家。
之后再没有收到母亲的一片纸,一句问候。童年多少次面临周围邻居的排挤,因为父母离婚,因为父亲年轻荒唐的旧事,因为母亲的抛弃。
我沦为了同龄人中自卑怯懦的孩子,生怕被同伴抛弃,被同学欺凌,一直胆小脆弱内向敏感。即便活到四十岁,见到母亲,闪回的创伤仍然会将我刺伤。
而母亲的性格与我不同,她外向开朗,爱跳舞,朋友环绕,虽然有过伴侣,都不长久。
可能这是造成她心结的主因之一,之前她曾在微信中感叹,羡慕别人老两口相互照顾,多么幸福,她现在的人生病痛缠身,身边连个人也没有,败得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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