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周六这天，虽说已是立冬后三四天了，但这天天气奇好，阳台上的三角梅在阳光的照耀下，似一团团红色的火焰。
天气好心情也美丽。早上起床，我对镜梳妆，穿着裙子配小皮鞋正准备出门闲逛，突然，大姐打来电话。
“周末在家干啥呢？”大姐问。
我边甩着辫子边说：“没啥要紧事。”
“我正在你家附近的另一个小区里做钟点工。偌大的房子里，只有我一个人，你没事，那正好过来陪陪我呗。”大姐说。
“这……行吧。”我答应着。
不到五分钟，我就穿过小区，找到了大姐所在的楼栋。大姐看我停车，站在楼上的窗户上朝我直招手，我拎着早餐店买来的鸡蛋、油饼、豆浆，兴冲冲地“蹬蹬噔”地上楼去。
2
虽说这是旧小区的旧楼，但房子结构相当不错。三间卧房都有大大的玻璃窗，满屋都是阳光。
房子刚做完装修，洁白的墙壁，柔和的木纹原木地板，加上奶白的满墙柜子，大小适宜的灯具，灰色的门，显得简约而不简单。
参观完，我对正在擦玻璃的大姐说：“这户主人的品味不低，估计是年轻人作主。”
“不太清楚。听昨天做粗卫生的阿姨介绍，她昨天阳台上的装修垃圾落下一块旧窗帘布没扔掉，就被客户告状了，还说要扣她工资呢。估计客户要求高，不太好打交道。我们最怕遇到苛刻的主人哦。”大姐正用力挥动着她手中的玻璃器边说，声音里满是担心。
“嗯。啧啧啧，这大玻璃窗，好呀！”我心不在焉地答，注意力仍被大玻璃窗和窗前在风中瑟瑟舞动着的金黄的梧桐树叶吸引。
“可是，这房子的卫生太难做了。”大姐在阳台上的一扇玻璃跟前直起腰来，捶了捶胳膊和后腰。
这个，我倒是理解了。
大姐早就向我介绍过：做清洁卫生，最难做的是擦玻璃，而且玻璃器得使用恰当的型号。如果A、B两面的吸引力不够，就容易掉下另一面。而吸引力太大，两只手就要使出更大的力气才能带动它们滑动。
也就是说，如果双层玻璃的厚度越大，她们就得使用吸引力足够大的玻璃器。这样，整个胳膊也就更酸痛。
这不，这位客户家80多平米的房子的玻璃面积，几乎相当于160平米房间的玻璃面积。而且，双层玻璃厚度也属于最厚的那个型号。
这才干两个来小时，大姐就有点吃不消的感觉。但擦玻璃绝对是属于技术活，我也无能为力。
“我今天一个人绝对做不完这户人家的卫生。好妹妹，你反正没事，给我帮帮忙吧。”姐姐可怜兮兮地说。
“问题是，我能帮啥？”我问。
“你，给我撕玻璃窗框上的那些不干胶，再抹抹柜子。做累了，你就陪我聊聊天呀。”
“好吧。”我说，心想，这点事，应该不难吧。
3
吃完早餐，我走到窗前，试着撕了撕胶条。还好，不要用太大的力气。
窗框下面撕了几根，看看窗框上面，很高，得搬梯子。
弄完这一扇窗框，想再伸手把旁边的那扇也一并撕掉。可手不够长，只好又爬下去，搬梯子，再爬上去。如此反反复复，折腾五六次，这一间卧室的窗户框还只撕掉一半的胶条。
埋头继续撕，又过了十来分钟，总算把胶条上上下下都撕扯干净了。站在窗前的阳光里，两手叉腰，欣赏着眼前的劳动成果正得意，猛然发现窗框的外侧原来也有胶条。
只好重新搬梯子，重新上上下下……
看看时间，撕掉一个窗户的胶条，这个简单机械的活儿，我足足干了半个小时。而这，还仅仅是这套房子的玻璃的“冰山一角”。
撕完整个玻璃上的胶条儿，姐姐安排我抹柜子。
我心想，这应该简单了。拿出抹布试着抹一下，抹布上顿时一层厚厚的装修的灰尘。
“妹妹，你这样抹，一天还抹不完的。这么多柜子，每个柜子里又分成了很多格，里面都有厚厚的装修的灰尘，你得先用专门做柜子卫生的干净拖把拖一遍才行。”
我心里暗暗叫苦。
柜子都是做到屋顶的，可怜我的短腿，站在地上又怎能够那么高？只好搬着梯子埋头上上下下，每下一次梯子，还得绕到卫生间将拖把洗一遍再拧干才行。
快两个小时过去，我才把房间里的两套柜子用拖把过一遍。
“接着，你得用抹布整体里里外外抹第二遍。最后，用半干半湿的抹布顺着一个方向抹第三遍。”姐姐向我示范。
我试着抹了两三格柜子，姐姐停下擦玻璃的手，告诫我说：“你看，你擦过的柜子上还能看到一些水珠干掉以后的痕迹，这是不行的。你要知道，这家住户之前是一个六十来岁的穿着精致的阿姨过来验收的，她精明得很，还会伸出手指到处抹一抹检查，如果不满意，工资就不好结了。”
“啊？！”
那些装修灰尘水有一定的腐蚀性，我的十指已经被弄得如灼烧一般生疼。忙活了这么久，满屋子仍脏兮兮的，工程也不见什么明显进展，要过关的难度还这么大！
“姐，我好费劲了。不干了不干了！你快调别人来跟你配合。”我把抹布一扔，溜之大吉。
4
中午回家吃饭，美美地睡了一觉。下午三点半到了了，我背着羽毛球拍包走下楼去。
刚往球馆方向走不到一公里，大姐又打来电话。
“妹妹，我今天真的找不到人来帮忙了。你看，从早上八点到下午三点多，我一直都在做玻璃。你现在快过来，帮我拖拖地，总可以吧？要不然，我今天干不完，工资也到不了手。明天，我还有别的事情。”
“好吧。”我只好又调头去了。
姐姐看起来是累坏了。但她的手一刻也没有停，抹完了柜子，又去了厨房，还说厕所才是她接下来的重点。
“你就负责拖地，再把工具渐渐归拢。”姐姐说。
按照姐姐的吩咐，地也得至少拖三遍。同理，每一遍，拖把都得拧成半干。忙活下来，我的手掌好几处长出了新茧，还有一处被拖把磨出了水泡。
5
五点多钟，太阳要下山了，阳光一点点从大玻璃窗里退了出去。
大姐忙完了厨房，长吁一口气。
就在工作即将要干完的时候，突然，女主人来了。只见六十来岁的女主人苗条高挑的身材，穿一件紧身衣，搭配一条黄色的宽松裤子，后背背着一个黑色的背包。果然是个精致的年轻奶奶。
“您好。”“您好。”姐姐和她打着招呼。
女主人在厨房里看过大姐，走到我跟前。我停下手中的活，也向她问好。
她先看着我手中的拖把，最后将目光定在我的脸上足足十秒，突然失声叫道：“您……您是**老师吧？”
“呵呵，是呢。”我脸微微一红。
“您是我孩子的老师，我孩子叫***。我记得，您当时是刚大学毕业就教我家孩子。”她说。
“对了，对的。”我的脸更红了。
“厨房里做卫生的是您的？”她问。
“我姐姐。”我坦荡地爽朗地回答。
“您还在教书吗？”女主人问。
“对。”我说。
6
天一点点黑起来，窗外的梧桐树叶在夜风中“沙沙”地响，饭菜的香味在空气中飘荡着。
大姐蹲在地上，正用钢丝球和强腐蚀性的草酸在擦洗瓷砖上的污渍。
女主人拿着抹布在卧室里转了一圈，来到卫生间门前寒暄：“你们小时工，收入挺不错。今后，带我去做。”
我想起了大姐说的结账难，忙说：“***妈妈，钱这一辈子可是挣不完的，您千万别去干这个。您瞧，我姐姐她们蹲在地板上擦，一天下来，腰酸背痛。遇到心善的客户，能体谅，能顺利结账。若要碰到一个挑剔的客户，忙碌一天下来，工资被克扣，回家还哭哭啼啼的呢。”
“确实是辛苦。”女主人笑了，同意地点头说。
就在大姐将卫生间也全部做完，我们收拾完东西准备告辞的时候，屋子门口突然响起了一阵嬉笑声。
一个小男孩蹦蹦跳跳闪到里屋来，大声说：“什么？您还是我妈妈的老师？那好呀，今晚，让我爸爸妈妈请您吃饭。”
接着，小男孩的妹妹，以及他的妈妈、爸爸鱼贯而入。
没错，小男孩的妈妈正是我n年以前教过的学生。多年不见，我的学生长大了——她是那么年轻、漂亮。看着她的丈夫和可爱的俩小孩，我们高兴地笑起来。
“我就说，这房子装修有眼光，原来都是你在背后设计的！”我肯定地说。
“嗯嗯，您的学生没大能耐，只能装修了这旧房子给妈妈养老。您的其他学生都比我有出息！”年轻的学生谦虚地说。
“瞧你这话说得！这阳光房，非常好住呢！什么出息不出息的，最终大家都是在忙一份工作嘛。只要和和美美，都挺好都挺好。”我说。
学生一家仍极力挽留我们吃饭，我和大姐坚决告辞出来。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仍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