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男人一来就把手撘在她的臀上,
吓得她尖叫一声往后退,
细细的高跟鞋踩在另一个人的脚背上。
“老板娘,土豆怎么卖的。”一个年轻男人站在李丽萍的摊位前,问菜价。
“没打皮的7毛,打了皮的1块5。”李丽萍放下手里削土豆皮的小刀,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48岁的她,轮廓上还是能看出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以前在和那些男人出入
歌厅时跳迪斯科和交际舞,现在在大千园跳广场舞,风韵犹存。
可再怎么犹存,这个不到25岁的年轻男人也不应该这样盯着她看吧。
李丽萍被盯得有点局促,正想问他到底买不买。
“李阿姨,我是苏星的儿子,苏明志。”
苏星。李丽萍听到这个名字,脸上出现了复杂的表情。几乎有20年没人在她面前提起这个人了。
“我爸他,特别想见你一面。”
1981年,内江涨洪水,李丽萍在家宅了近半个月。洪水退去,她终于又能“原形毕露”,过上自己以前的生活了。
睡到中午,伸个懒腰,开始洗漱。男朋友早已在等了一个小时。
但就算让他再等一个小时,也不会有怨言。因为李丽萍漂亮啊,见过她的人都会说她长得比明星还好看。追她的人能从她大同街的家排到大洲坝。
吃午饭,买衣服,吃晚饭,去当时夜生活最繁华的河坝街喝酒唱歌跳舞。
其间李丽萍男朋友去了洗手间,她一个人在舞池,摇曳生姿,全场男人的目光,一半以上都聚在她身上。有个挺着6个月孕肚般的男人向她走了过来,微醺的她毫无觉察,胖男人一来就把手撘在她的臀上,吓得她尖叫一声往后退,细细的高跟鞋踩在另一个人的脚背上。
这个人,就是后来成功帮她解决掉胖男人骚扰的苏星。
没多久,陪她挥霍青春的男人就变成了苏星。
李丽萍从20岁开始谈恋爱。其实她是极聪明的,学什么都快。但就是因为总有男人愿意供养她,她工作没多久就开始以恋爱为职业了。
苏星是个很特别的男人,敢于干涉她的未来。给她报了会计培训班,让她学驾照,不送她衣服,却爱给她送书,也爱带她出去旅游。
因为感到没有安全感,才知道安全感多么重要。李丽萍第一次那么在乎一个男人。
以至于后来苏星投资失败,亏掉了车和房,身边的人也作鸟兽散。过惯了好日子的李丽萍却没想过要离开。
在他们租的房子里,她不是在做家务就是在看书准备考试。但苏星一败涂地后常常酗酒,回到家会和她吵架,甚至还会对她动手。
李丽萍都忍下来了,苏星却受不了了,受不了她跟着自己这样吃苦,开始赶她走。但李丽萍不仅不死心,反而死心塌地。
终于有一天,清醒的苏星让李丽萍准备一下,跟他回老家。李丽萍开心得想跳舞,按捺下内心的激动,穿上自己最端庄的衣服,跟着苏星出门坐公交。
高坝电厂附近的一户民居外面,一个4岁左右的小男孩,冲过来对着苏星喊爸爸。李丽萍一脸错愕,不解地望着苏星。苏星也不说话,牵着李丽萍往前走,小男孩往屋里跑,大喊着,妈妈妈妈,爸爸带了个漂亮阿姨回来!
小男孩话音未落,李丽萍感到天旋地转。踉跄转身,头也不回地跑了。
后来的故事,就很简单了。李丽萍不再心比天高,听家里人的话,嫁了个老实男人,做起了本分活路。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苏星的儿子找上来,说他想见她。
犹豫了很久,李丽萍答应了。
苏明志把车开到二医院,李丽萍这才知道,苏星癌症晚期,不知道还剩多少时间了。
李丽萍不知道说什么好,想到年轻时的相遇与分离,满脸通红,一直抹泪。
苏星叫她别哭。
“我都是要死的人了,也不怕告诉你,其实那时候我早就和我前妻离婚了。我本来想问你,如果我这样,还有个儿子,你会不会还跟着我。但既然你误会了,离开了,也我不想让你跟着我继续吃苦。所以,也没有再找你。”
从病房出来,李丽萍抹干眼泪。
人生本就是一次次的别离。
从此以后,日复一日,照旧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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