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深夜,刚下过雨的地面泥泞,我穿着水鞋提着核桃拿着手电筒就朝着二叔家走去,穿过丛林、山坡、苞米地,老远站高地坎上我才看到了雾里依稀斑驳的暖色灯光,那正是二叔家。
奶奶让我提了一大袋核桃送与他家,与其说是送倒不如说是交换,白天二婶给我家送了两大瓢白米面儿揉汤圆吃,这才有了深夜送核桃一事儿。
有啥别有病,没啥别没钱。宁愿欠钱也别欠人情,这是奶奶说的;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也是奶奶说的;要想说话硬气,首先是自己气节上不低于别人人情上不欠别人,这还是奶奶说的。奶奶说得对。
每每和奶奶较劲儿时都拗不过她,她总说她吃过的盐比我吃的饭多,过的桥比我走的路多。我想可能是,就算事实上不是在她心里也是这样的,在某些方面老人说话做事要该有些权利。
来到二叔家,我咚咚咚的敲了敲他家的门:
“谁呀~”屋里一个男人的声音问道,明显是二叔。
“我,二丫。”我朝门缝里小声答道,不敢大声怕别人知道说嫌。
“哦,等一下。”他说着,一阵小声音过后我才听见了脚步声。吱一声,门开了,二叔探出头来。
“二丫,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吗。”二叔说着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的看着我。
“哦,我奶奶说我家核桃多,匀点儿给你们中秋节包糯米团馅儿。”我说。
“哎呀,她一个老人,米面儿吃了就吃了,还拿东西来。”二叔说着这话也不婉拒,一边说不用一边手倒是实诚,连忙接了过去。
“二丫,进屋坐吧!你二姐给我们寄了什么月饼,我们也不知道啥玩意儿,我们也没吃过,你也进来尝尝鲜。”他说着邀我进去。
“哈哈,难怪老远就看着大门关着,原来是藏着好吃的了。”我斜着眼笑着说。他摸摸后脑勺也嘿嘿笑着。
“ 不了不了,很晚了,也没多少,你们吃吧!我回去了。”我说着准备转身走。
“那行,也很晚了,你进来吧!我给你拿两个去,一年一个新,图个吉利。”他拉着我进屋去。
二婶给我使眼神叫我坐凳子上,她们在里屋烧了柴火,我就近坐了下来。烤着火,火光映亮了整个屋子,比垂垂老矣的昏黄灯光更加亮。
“二丫,你们玉米掰完了?”二婶顺手抓了一把手边晒着的地里摘来的葵花籽递给我。
“还没呢,二婶,还有1/3吧!”我接过葵花籽说着。
“那还挺多的,你奶奶也生病,你还小就少背点儿,那天我在杨柳树塘上看你还背得挺多的,别做劳伤了,以后老了容易得病,就慢慢做,过两天你二叔把牛圈砌好了得空了就去帮你们掰。”她说着斜瞥了我一眼。
“没事儿二婶,我慢慢掰,也没多少了。”我说。
二叔从里屋拿的月饼半天没拿出来,许是纠结拿哪一种吧!慢吞吞的二叔出来了。
“给,二丫,给你们三个,留两个等二宝明天放假回来。”他说着把月饼塞给我。
“不不不,二叔,两个就好了,我和奶奶一人一个就好了,明天不一定我去镇上就买了。”我递回一个给他。
“明天也不赶集呀,谁去卖给你呀,拿着吧!一年一个新,也没多少,也吃不饱,就尝尝鲜。”他说着又塞给我。
“不了,两个就好了,谢谢二叔二婶了,我走了!”我说着塞给了他一个,连忙就夺门而出了。
“你还挺大方,两个就好了,闺女说十几块钱一斤呢,一斤才有几个?”我走了不远就听着二婶说,声儿不大,我确实听到了。至于二叔说什么我也没听到了。
明天就中秋节和国庆节了,双节快乐!
我将两个月饼紧紧揣在怀里,怕不小心嫦娥姐姐要了去!要一个不打紧,可奶奶还没尝新呢。
伴着泥泞,我险些摔了,哈哈。月亮开始慢悠悠的露出月牙。
我看着自己的影子,倒在地上歪歪扭扭,都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可我这时却怕了。
来时没注意,现在眼前看到的是白花花的新的坟头上几朵坟头纸在飘着。像幽灵,像鬼魂,不,我眼睛肯定是花了。
我低着头顺着路走,满头大汗却也不能怕了,我不怕我不怕我不怕,一直默念。
临近家时老远就看到我家门前有一个无头体在哪了。别怕,那是奶奶。
“好香呀,奶奶,做什么好吃的了。”我问奶奶。
“送去了?这么久不来,我还以为去哪了,我叫你二姑杀了鸡,明天团圆节。”奶奶说着,团圆说得有些小声。就我们俩团圆了。
“把大公鸡杀了?”我说着有些惊讶,那是最好看的唯一的公鸡。
“他们在外面好吃好喝的,我们也不能胡乱过了。”奶奶说着夹了一块大鸡腿给我,哈哈。
我给奶奶也夹了一大块。饭后我把月饼给了她,我们算也过中秋节吧!
今年是特殊的一年,似乎特殊也似乎平常。
遇到该遇到的,面对该面对的,逢凶化吉就好。
愿所有人双节快乐,远方的人平平安安,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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