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不是很冷,所以还没过春节,很多人就把冬装换成了秋装,在外面成群成群的溜达。
尚思是今年毕业的大学生,毕业之后留在北京,成了各路同学羡慕的对象,那家大企业今年在他们学校只收了两个人。
今天是周末,尚思被临时通知过来上班,匆匆起床买了楼下的包子豆浆,就边吃边走的去了地铁站,北京的冬天是好很多了,不用带口罩,也不用担心吃早餐吃进毒品。
地铁里很挤,尚思把没吃完的早餐紧紧的绑起来,封住袋口,生怕气味溢出来,“要是那样,一车人怕是要恨死我。”到公司有五站,尚思对着地铁的反光审视自己。西装革履,发蜡上脑,全然不想当年在学校那般稚嫩,往下抻了抻领带,尚思狠狠的打了口哈欠。
风猛地灌进脖子里,上司低着头向前走,刷闸机的时候后面的人挤了他一下,尚思没有回头,挺直了腰背,往前兀自走了。
几年前,尚思刚上大学的时候,站在大学门口,兴奋的冲着学校的门匾喊,北京,我来了。现如今,他坐在写字楼里,看这个城市,却全然没有那种意气风发的感觉。北京,的确是一个容易产生奇迹的地方,像他这样的农村孩子不也稳定下来了么,以前谁能想得到。
尚思特别喜欢学校的柏油路,因为第一天入校的时候,热浪在地面一层一层的漂,有种油乎乎的味道。与他同行的那批新生走在前面,跟着父母的步子,尚思被人群裹挟着,一个人的身子总看着有些单薄,没有人问他为什么一个人过来报道,他也懒得说,因为那时候的他早已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幻想着有一天自己能驰骋疆场,实现抱负。于是新训开始了。
形形色色的人和形形色色的事物,对这个从农村走出来的泥孩来讲虽说有些陌生和惊奇,但并不至于夸张,尚思的定力在村里是出了名的,从小他犯了错误就学会了面不改色,乡亲们开玩笑叫他神童,他小时候确实聪明,四岁的时候对于千位以内的加减法能做到三秒钟口算无误,所以一到农闲的时候,村东头的石墩上经常能看到尚思站在上面,揪着眉头说答案。
优秀是一如既往的,小孩子也是这样。尚思并不喜欢天天被别人夸来夸去,但他也不喜欢别人说他不好,他后来总结自己之所以一直努力就是为了始终做到最好,这样的心气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讲是难能可贵的。关于父母教育这一块,尚思对自家父母十分佩服,他们成功的教育好了自己并且没有漏洞。读书在尚思看来是在不是困难的事情,但尽管如此,还是牺牲了一些东西。老妈是小学教师,所以尚思的小学时代通常是这样的:放学后搬个小凳在家门外面,一边听老头老太太唠嗑,一边写作业,老妈会熬好甜粥等他。做完作业妈妈就会催促尚思出去玩,可是那个时间点哪有人还在外面,不过尚思还是会出去,数着一盏盏亮起来的路灯,到很晚才回去,回家时候的对话会很有意思,尚思告诉妈妈今天玩的很开心,妈妈赶忙去做点吃的给他,尚思很喜欢一家人这样子,没有矛盾,开开心心。
新训的生活尚思完全能够适应,因为初中阶段他就过的这样的生活,想起来,那段时间对他的影响最大,直到今天,偶尔他向别人传授经验的时候也会说要做好初中时代的培养。他的初中给了他足够的环境和空间来发展,通俗点说,就是足够自由。
学校是所私立中学,特色是军事化管理,严格确实严格,但十几岁的小屁孩凑在一起,管理实在是个难题,以至于后面滋生早恋,打架,抽烟这些情况的时候,尚思这种老实孩子也没经住诱惑参与了进去,那段时期的初中生,最爱干的两件事:泡网吧和聚餐,尚思每个月的零花钱基本上都花在了这上面,但功课愣是一点没落下。所以每逢月考班主任讲评试卷的时候,总要拐弯抹角的数落数落尚思的那群哥们,不过哥们义气很快就把这点不愉快吹散了。
尚思后来每次提到初中生活的时候总是会唏嘘不已,觉得当时的那群小孩才是真正的梦想家,张志平为了写书熬夜钻被窝打手电写故事,张哲每天早起晚睡一小时在垃圾场旁边朗读英语,张坤每周末都不休息跑去画室练画。这些人没有像书里说的那样用渺小的力量撬开了梦想的大门,而是相继的落魄了,倒在了逐梦的路上。很多年后,尚思站在大学毕业典礼的领奖台上,忽然想起了这些兄弟,作为学生代表的发言因为内心喷涌而出的耻辱感而卡壳了:自己虽说没有倒下,却早已不够资格与他们称兄道弟。那些小屁孩们,活出了尚思最想要的样子。
上司喝了口咖啡,想起以前初中老师带他们去后花园的时候跟他们讲道理: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梦想家,只有有限的资源可供你们利用。上司想了想,也只有那时候的单纯和迷茫,才会催生出一往无前的炽热而疯狂的热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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