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住进了新房子。送走客人后,我打开酷狗,习惯性地点击满文军的歌曲《懂你》,然后,躺在宽敞的沙发上,任凭思绪飞扬。
“花静静地绽放
在我忽然想你的夜里
多想靠近你
告诉你我其实一直都懂你
一年一年风霜遮盖了笑颜
你寂寞的心有谁还能够体会
是不是春花秋月无情
春去秋来你的爱已无声
把爱全给了我
把世界给了我
从此不知你心中苦与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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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母亲在,该有多好!
父亲和母亲一家祖祖辈辈都在农村,在我们都还小的时候,土地还是集体所有制,每家每户需要靠男劳动力出工,然后才分得粮食,出工的多少以工分计。母亲生有六个孩子,但由于上面四个孩子都是女儿而我还小的原因,家里八个人只有父亲一个人有工分,所以我家一直以来都是缺粮户。听母亲说,大跃进时期,饿死过很多人。我至今想不明白,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母亲是怎么把日子过得如此的匀匀称称,从来没有让六个孩子饿过一餐饭。
那个时候的农村,读书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如果能让孩子读到初中毕业,在村子里就是最有学问的人了。特别是女孩子,基本是进不了学堂的。我到现在也没有弄明白,在当时重男轻女非常严重的意识形态下,像母亲这样一个不识字的女人,为什么都能让她的六个孩子去接受学校的教育,而且除了大姐只读了小学以外,其他人至少读到了初中毕业。四姐读完了高中,而我,读完了在当时能分配工作的中专。后来大姐也通过自身努力,自学完成了大专的学业。
记忆犹新的是,每年暑假母亲都会去县城卖花生,而且无一例外地要叫上我。因为早上四点多就要起床,我一点儿都不想去,母亲就会说,“不去怎么行,不去就没有钱给你交下一年的学费了”。其实我去了也从来没有帮母亲卖出过一次花生,而母亲还是不厌其烦地带上我。直到参加工作以后,我才慢慢明白母亲的用意。
小学和初中的时候我只喜欢语文,讨厌数学物理和化学。我往往在上数理化的时候偷偷看小说。所以我中考是考不好的。第一次中考失败后,父亲和母亲就安排我复读,复读还是没有考好,然后再复读(那个年代中专比高中重要,学生是先走中专,再走高中,为了能产生更多的中专生,还允许初中毕业后再复读N个初三)。天,我后来想,如果我一直考不了中专,一旦步入社会,城市去不了,农村的活又干不了,母亲会怎么办?她为啥执着到不给自己留哪怕一点点其他的路?
中专毕业后,我顺利地进了城,娶妻、生子。父亲和母亲会适时地来看我们,但他们都非常不习惯城里的生活方式,父亲吃一餐饭就会走,而母亲虽然不习惯,都会留一天,有时候留两天。当我在暗暗观察她时,发现她也在暗暗观察我们,观察这个家的一切,大到夫妻关系、邻里关系、同事关系,小到一棵葱,一根蒜。
母亲老了以后,把家交给了六弟,放下了所有地里的庄稼活,但唯一没有放下的就是当初留给我的一片荒山。山上种了茶,她会在每年的年底,给这些茶释上肥,来年开春再去采茶,然后把采到的茶卖给茶厂。采茶要采两个多月,甚至三个月,而且天气也越来越热了。我劝她不要去管这些茶,中暑了怎么办?地势又不平坦,万一摔了怎么办?得采多少茶才能弥补看病的钱?她怎么也不听。没办法,只要有空了,我就回来帮她。不知不觉中,我发现了一个神奇的现象,在我回来帮她采茶的这一天,她采的茶会比我不在的时候要多出一大截。原来,母亲采的根本不是茶。
可能是我“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胜贤书”的原因(其实读的是死书),随着中国由计划经济转变为了市场经济并不断深入的时候,在兄弟姐妹六个人当中,我的经济状况越来越比他们差了。他们相继都买了新房或者做了新房,而我,还是住在以前单位的小房子里。母亲一直没有跟我说过关于房子的事,她仍若无其事地往来于农村和城市之间,仍孜孜不倦地去地里采摘着给她带来希望的茶。只是有一次,我有意无意地说,如果我回老家做房子。。。我立即就看到了母亲略带呆滞的眼睛闪出了一道金灿灿的亮光。
三年前,母亲患了肝癌并转移到肺部,晚期的疼痛是止痛片所不能控制的。我见过患肝癌和肺癌的男性患者痛的倒在病床上嚎啕大哭,但我从没有看见母亲流过一次痛苦的眼泪,晚年她在六个子女的轮流照顾下一直显得很安详,似乎这只是和往常一样的家庭小聚。然而,在生命弥留之际,我看到母亲一直不舍的盯着我,眼睛是湿润的,只是由于长期的病患让干涩的眼泪掉不下来,她就这样看着我,目不转睛地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母亲担心什么。
关于母亲的事怎么说也说不完,哪怕即使是芝麻绿豆大的事,但由于渗透着母亲润物细无声般的关怀,而闪耀着伟大的光环。
歌声仍然弥漫在空气中,茶几上的花儿也在静静地绽放,而我,多么地希望能躺在母亲温暖而寂寞的怀里,谁也不要离开。
满文军《懂你》
满文军-懂你_腾讯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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