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还在打着鼾,大字的躺在土炕上,打着补丁的被子盖在身上。老吴的婆娘已做好了早饭,萝卜豆腐汤,贴饼子,都摆在木桌上。贴饼子是昨晚的,热了热。婆娘走到炕前,推了推老吴的肩膀,老吴非但没醒,打着鼾又高了一调。旧木箱旁的花猫睁了眼,喵了一声,又睡了去。婆娘加大了力,又推了下,喊道:“老吴,老吴,醒醒,外面下雪啦。”
老吴这才睁开朦胧的双眼,“下雪…?”。随即眼睛闪出光,仿佛刚刚不是在睡觉,而是干着农活起劲。老吴一个驴打滚站在了炕下,拿了衣服,边穿边向门口走去。拉了门栓,开门一看,好家伙,院内一片银白,狗舍和小菜园仿佛都不见了,鹅毛般的雪片打着璇吹进屋里。
老吴赶忙关了门,转身对婆娘说:“昨天和老李打了五只野兔,分了他两只。看今天这雪,说不定能弄个十只八只的。城里“大兴饭店”来家里收野兔,怎么说来着?二十元一只,有多少收多少。嘿,一车萝卜才多少钱?”。婆娘说道: “打一个就赚一个,这冷天儿的出门小心些。先吃饭吧,吃完了天也就亮了。”嚓,火柴照的老吴的脸亮了起来,吸了一口,喷出烟雾,踱着步,自语道:“今天一定打的多,下雪啦”。婆娘拿了两个贴饼子,老吴说道:“多喂两个,今天大黄得出力”。
半个多月来,老吴都要和老李搭个伴,两人都是起的早便喊对方一声。老李有一张粘网,和老王的两张合起来,围兔子更容易。今日老李还没来,该去叫上老李一声。拿了网,牵着大黄,出了门,发现门口有浅浅的脚印。“莫不是老李来过了?”老吴心想,“也许只是过路人的”。
踌躇着来到老李门前,举起敲门的手又放下。老吴在门口蹲着,喷了几口烟雾,便决然起身,领着大黄朝村西北走去。
在村的西北有一个大坑,本是一条河。前些年,老一辈人挖来抗洪的。这些年不见了大雨,反而连年干旱,早已没了水。修房盖屋,垫院子、垛围墙的,都来河底拉土。久之,在河底看两岸,就像峭壁一样垂立在河底。老吴便想用这一道悬崖,当作一面网来围兔子。河两岸种的都是棉花,有的人家花柴没有拉走,就垛在地里。这大冷的天,又下着雪,花柴垛里最爱藏野兔。
老吴看中了一垛靠河岸的花柴,不算大,但很符合野兔藏身,这是老吴的经验。老吴在垛边上,两面下上粘网,一面是河底,跳下去不死也残,还剩一面让大黄守着,只管吓唬,将野兔逼到其他三面。一切准备就绪,老吴双手托着长竹竿向花柴垛里捅。老吴选这不大的花柴垛原因之一,就是垛太大,竹竿捅不透,兔子可能躲在里面不出来。这小垛,几乎能捅个对穿,如果里面有野兔,一准儿能赶出来。
老吴正卖力捅着,突然,从垛里射出一道灰影,落在了大黄前不远处。是野兔,个头很大,全身呈灰色,略带许些白,脑袋小,屁股大。它前支轻抬,后支微弯曲着,耳朵几乎贴在头上。老吴没敢动,必须让它向粘网或者河底跑,现在就看大黄的了。大黄眦着牙,低吼着,却不向前。野兔一直凝视着大黄的后方,老吴心想坏了,这要是跑起来,大黄根本追不上。
这时灰野兔却调了头,蹿向了粘网,瞬间就缠在粘网上,老吴这才扔了竹竿,跑向粘网,心想着大丰收。走近了,野兔却莫名的挣脱了,打了个滚,朝边上跑去。老吴慌了神,跨步紧追, 突然一声闷响。
老吴大字的躺在河底,脑袋重重的,身上盖着雪,却感觉火辣辣像躺在烧热的炕上。朦胧的睁开双眼,隐约看见老李也躺在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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