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能记前身事，先兄文贵历历忆。
一世搢绅行多玷，六十二岁辞人世。
冥王赐坐饮以茶，觑茶色浊暗生疑。
乘冥他顾泻案角，假装喝尽不留汁。
俄顷查出前生恶，怒罚作马众鬼笞。
行至一家门槛高，方趑趄间身在枥。
但闻人曰马生驹，牝马乳下忽觉饥。
逾四五年体修伟，甚畏挞楚见鞭逸。
主人骑必覆障泥，缓辔徐徐犹适意。
奴仆马夫不加鞍，两踝夹击痛心脾。
愤甚三日不食死，悠悠忽忽至冥司。
查其罚限尚未满，责其规避剥其皮。
罚其为犬意懊丧，群鬼乱挞窜野地。
愤投绝壁颠莫起，自顾身伏狗窦里。
稍长便液亦知秽，嗅之而香亦不食。
为犬经年常欲死，又恐阎王罪规避。
主人豢养不肯戮，故噬主人杖杀之。
冥王鞫状怒其狂，鞭笞数百囚幽室。
闷甚缘壁穴屋出，伏身茂草成蛇矣。
矢志不活吞木实，年余每思如何死。
自尽不可害人难，欲求善死愁无计。
一日草中闻车过，遽出当路车疾驰。
冥王怜其无罪死，准其满限回人世。
刘公生而即能言，文章书史过即识。
辛酉年间举孝廉，乘马必厚其障泥。
异史氏曰：
禽兽之中有王公，衣冠禽兽不为奇。
贱者为善种其树，贵者为善培根基。
种者求大培求久，不然变马由人骑。
不然变犬受烹割，不然变蛇被鹳吃。
（原文796字，译诗469字，2024.9.24.20：59.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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