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初中那会,我有点适应不了,本来小学就在家门口上的,初中到了镇中心,那里的教学楼很高大雄伟,宿舍楼密密麻麻的,学生来自各个周边乡县。视野一下子被打开了,琳琅满目,看都看不过来。像我这种不起眼的,安静的学生,没人愿意找你玩。
周五的一天,下午下完课,我就收拾行李回家过周末了。学校离我家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坐摩托车只要十来分钟,骑自行车的话不到30分钟。我走在宽阔的人行道上,在想着是打个摩的呢还是走到叔叔家等爸爸下班来接我呢。走了一会,人流就少了很多,跟我同道的学生并不多。突然,有个人推着自行车来到我身边,我扭头一看,是班上一个女孩子,身量跟我差不多,长得有些黝黑。我正疑惑,她就问了,你跟我是同班的吧,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跟小六就那样认识的。
初中三年,我们经常在周末一起从学校出发,沿着人行道,拐弯,上坡,下坡,直走,然后在一个繁忙的十字楼口分手。我们骑着自行车,慢悠悠地有说有笑,有时候不知道是谁挑起的,把轮子蹬地飞快,落后的人一边大喊一边追赶。有时候我们就走路回家,一个多小时的路,一下子也就到了头。
小六很聪明,尤其喜欢数学,在我眼里,喜欢数学的,喜欢专研数学的,都是聪明人。有时候课间她就在桌位上埋头对着不知道哪里得来的数独本子,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数独为何物。有一回学校搞了回IQ测试,说只是让我们体验一下,并没有公布成绩。小六不依,缠着老师问分数,她觉得自己是聪明的,但是又害怕不是。有时候数学考砸了,她就会生自己的气,把桌椅搬到教室后面去以此来惩罚自己,老师见了也是哭笑不得,甚是无奈。骄傲,执着,小六如此性情。
那时候班上的几个恶霸男生,不知怎的一致认为小六长得丑,给她起了难听的外号,一见到她就说些难听的话。因为他们起的头,班上的男生逐渐就排斥小六,女生的情况好一些,但是也有女孩子会喊她那个难听的外号。遇上这种事,不少人可能就会默默忍受,变得自卑了,小六偏不。面对这些欺负,小六会瞪她大大的眼睛,怒目直视,不管对方是个头高很多的男生,有时候心情不好了还会骂回去。可能因为这样那些男生就觉得欺负小六更有趣了,总是处处针对她,幸好的是他们都没有动手。有时候小六心情好,就不会跟他们计较,往往嗤之以鼻,哈哈一笑。其实当初那些欺负她的男生心里并不是真的讨厌她,毕业之后聚会,他们面对小六一下子就变得特别温柔。
高中我们同校不同班,周末大家还会相约一起坐公交车回家。有一次大家排着队,车来的时候,有个大叔从旁边挤到前面去了,小六见了,愤愤不平,大喊一声,“请排队!”勇敢,正直,在她的血液里。
跟小六做朋友之后,有人说我的眉头不像刚上学那会那样皱着了。确实,小六有这样的感染力。她会听你讲心事,高兴的悲伤的;她会无时无刻饱含热情,在你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她在难过的时候,不会避讳,尽情发泄;她高兴的时候,眼里仿佛有光。大哭大笑,真性情。犹记得,语文课上讲到魏巍先生的《谁是最可爱的人》,老师在讲台上念了一下:谁是最可爱的人,话音刚落,小六的声音响彻整个教室,“我!”哄堂大笑,我也笑了。
小六真真是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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