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散记

作者: 化水为冰 | 来源:发表于2017-12-19 11:17 被阅读0次

                                      一

    以前读余秋雨的《文化苦旅》一直不解:穷九州之大,余老偏偏选了三峡为中国之最。从白帝到宜昌,不过400里水路,这样窄小的江水,显得那样微不足道。此次西行,与其说是游玩,不如说是解惑。 

    从宜兴出发算起,用了7天时间,到宜昌,再坐船经由三峡入重庆,返回武汉,逗留一天回的南京。中国的“三大火炉”我们没有忍心丢下一个。

                                        二

    从宜兴到宜昌,和谐号飞速前行,横穿了安徽,纵贯了武汉,车里报站说荆州到了。

    荆州,原来是湖北的,我一直都以为它在蜀地四川。现在,这个兵家必争之地就在脚下。远眺窗外,眼前的荆州,与其他的现代化城市无异,昔日冲入云霄的杀伐呐喊,卷起的尘土狼烟,早已被时间荡涤,烟消云散。荆州的历史重要性不用多说,刘备一借不还也定有他的道理,可惜此行不是为它而来,只能和它挥手告别。

    到宜昌已是下午两点 。

    省会是武汉,它不是。这是宜昌的不幸,也是它的万幸,它不用迂回穿梭,疲于奔命,一切繁杂冗事洒脱地交给邻居,因此它比武汉健康;论历史厚重,郭靖死死捍卫的不是它,曹操一心要夺的也不是它。湖北,早有襄阳与荆州,一切历史喟叹都会在那里完成,伤古凭吊也只在那里进行,因此宜昌比它们都年轻。而宜昌能做的,就只剩下生态了。作为三峡的终点,又是长江中游的起点,它恰恰风景绝佳。这下巧了,政府官员繁忙之余可前来消遣,文人骚客咏叹之余可修养身心。这样想来,湖北这几座城市配合起来相得益彰。

    宜昌是湖北第二大都市,商业繁华,大厦林立不消说。

    第二天我们去漂流。地点,宜昌九畹溪。

    我从未漂流过。坐在小船上从流漂荡,任意东西是一种人生的极乐享受。身下是清澈见底的溪水,笼罩着的是清新纯净的原生态气息,只要你用力一拧,就能拧出世界上最纯净的水来。这样的清新气息会让你会想起梭罗的瓦尔登湖。不止如此,还有,两岸青翠绵延的山。

    家住在淮安,没有山。若说有,只有一座一百多米的人造假山。对于山,从小就有一种特殊情结。记忆中第一个山多的城市是南京,南京因为山多而被称为石头城,以金陵为背景的一本著作便叫《石头记》。南京的山虽然多但大多低矮,与城市完美融合,显得那样亲民,这也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文化景观。去年在呼伦贝尔,第一次见到北方的群山,北方的山之所以给人们以雄浑的感受,是因为它们脚踏的广袤草原。呼伦草原一望无际,群山连绵,再以蓝天为背景,雄壮浑厚蔚为大观。其神韵,像极了书法中的颜体,丰厚饱满,大气磅礴。颜真卿连年征战北方,定是受到了北方群山的熏陶。他面容沧桑,狼毫一挥便是《颜氏家庙碑》。而此刻眼前,在两岸相对而出的,正是南方的山。被水流切割侵蚀,奇崛高耸,怪石嶙峋,有着柳公权的遒劲之力和徽宗皇帝瘦金体的险峻。中国的自然景观与人文景观在此紧密地结合。

    扯远了。

    远处的桥上刻着几个朱红色的楷书“悬棺宝地”,这里,经常会在最危险的悬崖边上看见棺木,这就是当地很有特色的景象:悬棺。据说将棺材悬在崖上,不仅更近天堂,还可防止盗墓。远远望去,我一个棺木也没看到,但却倏忽地感到周围多了点阴森之气。溪水拍打身上,彻骨地冷。

    回去的路上,我们都累了,我倒在一个陌生人的身上睡着了……

                                        三

    游轮从太平溪港吱呀着起航。

    西行散记

     

      船经过秭归了。也终于绕不开一个人了,屈原。

    我之前有说一切伤古凭吊都会在荆州与襄阳结束,但现在想来错了,至少不能漏下他。这位形容憔悴,颜色枯槁的诗人,曾在此腰佩长剑,且行且歌,求天索地,郁结成疾。最终,他索性纵身一跳,搅起了惊天浪花。他不会知道的,在他身后,人们为他修了祠堂,建了碑,他被亿万士子争相效仿,受供这人间的香火;他也不会知道的,自己开创了能与北方《诗经》媲美的文学体裁——《楚辞》,从此有了“艾叶香草,白璧美人”……屈原,对华夏的影响太大了。

    秭归还有人。“群山万壑赴荆门,生长明妃尚有村”,这是杜甫对王昭君的感怀。这个奇崛美貌的女子怀抱琵琶,走出三峡,走出汉宫,走向大漠,给东汉王朝留下了一个遥远模糊却永不磨灭的娇弱背影。

    你看,一个奇男子就已经够让秭归名扬了,谁想数百年后又走出了这样一位奇女子。秭归,也跟着奇崛起来了。我还在想着为何三峡总出奇人,船下的江水却越发凶急,向着东方奔去。也许,正是这样具有冲劲的江水造就了他们的奇崛,他们的叛逆。这样看来,奇崛叛逆,不落窠臼反成了一种瑰丽的三峡精神了。

       

    又过了一宿,枕着涛声难捱的一宿,游轮停靠在了神女溪。这里已是巫山县,重庆辖区了。

    导游是个当地的姑娘,巫族的好像。长得好,唱山歌也好听。

    终于到了白天了,可以好好观赏三峡了。自然想起郦道元的《水经注*三峡》:“两岸连山,略无阙处。重岩叠嶂,隐天蔽日。自非亭午夜分,不见曦月……” 而且郦道元描绘的应该就是巫峡,因为最后两句“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但我此时所见却产生了怀疑。两岸连的的确是山,但是还没有到只留下一条天缝的地步。江水是浑黄色的,和“清荣俊茂”第一个字就不一样。也对,郦道元是北魏人,当时还没有三峡大坝,水位不一样,角度也就不一样。至于江水的颜色,此时正值长江泛黄时节,若我们早来半个月许是一江清水。

    游览累了,我竟在船上睡着了,等醒来时已是正午。我错过了巫峡和瞿塘峡,还有我朝思暮想的神女峰,我听闻过神女的传说,她帮大禹治水,夜夜相会楚王。她一定是个美女,一定珠明玉环,一定满身异香,一定腰若柳枝,谁不知道楚王爱细腰呢?她还引导船夫,唱歌为其解乏,这让我想到西方神话里那个唱歌害人的水怪,用歌声迷惑过往的船夫,让他们触礁而亡。较之于西方,东方的善与美在此完美体现了。

    夜晚,天凉了下来,我站在甲板赏着两岸的夜景。远处的山上有群星闪烁,那是城市的光。一个城市的繁华过去后,要在两岸的黑暗中等待很久才能等到下一座城市。这竟有种黑暗中企盼光明的感觉。。。我就是这样送走了云阳,送走了万州,最后终于送走了白帝城。这样说也不知好不好。当年白帝城送走了刘备,送走了李白,而我们送走了它。不管怎么说,我们和三峡说再见了。

    李白是顺流而下,千里江陵一日还,而我们还要逆流而上,劈开江流。

    可我还在甲板上想着那位不幸错过了我的神女呢。

       

                                        四

    很难理解酆都。为何神曲之乡和鬼城这样和谐地融于一身。

    酆都,即是丰都,小时候在看《仙3》的时候,景天和长卿他们寻找火灵珠时去的就是酆都极乐世界。

    神曲我是没看到,不过一想就知道和我们所理解的最炫民族风不是一个概念。这样想来,竟也通了,神曲可能正是指代亡魂之曲,超度之曲。那唱神曲的一定是奇装异服咿咿呀呀哼唧哼唧的一群怪人了。

    参观鬼城很有讲究,据说每个人死后都要来这边报到,这么说来这里阴气太重,不敢拍照,怕是把影子永远留在酆都。

    鬼城坐落于山上,山顶一尊玉皇大帝的脸,甚是吓人。山上郁郁青青,却充满阴森之气。

    规矩很多。

    先走奈何桥,男伸左脚,女伸右脚,不能回头看,否则万劫不复!

    再是黄泉路,头要正,不能看上不能看下不能回看,否则万劫不复!

    最后鬼门关,不能回头看,否则万劫不复!

    上三十三重天,小孩跑上去,大人走上去,正好三十三岁的,倒霉吧,一级一级跳上去。否则万劫不复!

    庙堂高高,鬼宅凄凄,阴森肃穆,凝神屏息。遥想昔日秦皇汉武,遍求丹药渴望长生而不得,景帝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成帝丹药服用过度而驾鹤西去,明嘉靖更是长生药春药一股脑全服下,魑魅魍魉折腾一路又有几个吃到了唐僧肉?酆都就这样静静观望了千年,观望人间一张张占神拜鬼,顿足捶胸,狰狞满目,歇斯底里,最后笑着一并收下。

    而世人能做的,只有行善。

                                        五

    2017年7月15日,我们的船停靠在了重庆朝天门码头。

    有一种文化叫做重庆码头文化,这个我也不太懂,只觉眼前的码头甚是气魄,江面宽阔,江水奔腾很有气势,大小船只云集,景象蔚为壮观。重庆向来是不缺乏气概的,曾临危受命担任陪都,历经抗战大轰炸的洗礼,现在的重庆显得更加沧桑与大气。高楼林立,包罗万象,解放碑已成为地标性建筑。这种气概成都没有。成都,无论是历史人文积淀还是自然积淀都足够雄浑深厚,但如何从深沉走向开阔?这是余秋雨的疑问。

    在重庆,随处可见的都是老火锅店,店虽多却大多爆满。中午我们在小天鹅火锅店吃了正宗的重庆火锅。是不是《舌尖》推荐的我忘了。辣油浓厚但我却受不了,只能蘸着骨汤锅,偶尔蘸一下一品辣锅,这纯粹为了面子。

    向西是永远不会满足的,我也得渝望蜀,还想继续前行到成都看看。可惜没钱了,连龙虾都吃不起了。就此返回吧。

    闲来没事,写了这篇乱七八糟的游记也不像游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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