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9月30日 星期六 晴11－25℃
大舅和母亲让我去买纸扎，说纸扎必须得子女们去置办，我不懂买什么怎么买。大舅说纸扎店里有现成的套餐，套餐里席梦思床、冰箱、彩电、沙发等居家用品一应俱全，只管根据需要选就行了。除此外，还要买香亭、灯笼、戏楼等套餐里可能没有的东西。两位长辈说，这些都是父亲在那边生活的必需品。
我从没去过纸扎店，怕有漏项，认真把大舅说的一一记在纸上。这不是迷不迷信的问题，是逝者已矣，生者心安的寄托和表达。
今天，灵前人多，快60岁的大堂姐和二堂哥家的嫂子也来守灵了。我不认识去纸扎店的路，妹妹便主动要求和我一起前往。其实，妹妹和我一样，也从没去过纸扎店，但她自诩比我强。说她虽在县城生活，经历过的人情世故比我多。
纸扎店在一个很荒凉的大院子里，院子的门是双开的原色小木门，透着岁月的痕迹。正对着院门是一排六间的老房子，据说这些长着瓦崧的老房子至少得有70多岁了。院子里长着苔藓和荒草的地面与纸扎店的氛围很配。
“有人吗？”妹妹喊。
“过来了？！”一个圆脸，身材微胖，三十多岁的矮个子男人回着话，从最边上一间屋子里走出来。
“我妈妈是不是给你打的电话？”妹妹问。
“是的，进来看看吧。”
最靠边的两间房子里，满满当当全是纸扎。进门的墙上挂了一张价格表，有单件纸扎的价格，也有套餐的价格，像极了饭店里的菜单。套餐分高档和一般两种，高档的据说纸质更好，产品更结实。我关心的是这些纸糊的房子等家伙什，燃点怎么样，哪种燃烧的更彻底，就买那一种。
正在选择，母亲不放心也跑了过来。她直接拍板买一般的套餐，说纸扎从店里送到公墓，一把火就烧了，再高档又能怎么样，父亲生前我们已经尽孝了，没必要在死后再花那么多冤枉钱。因为是独一份的生意，纸扎用品的价格全赚的手工费，流水线上出来的纸板，像拼图一样一折一扣就是一辆纸汽车，卖30元钱。
没有买不到，只有想不到。现实生活中有的，纸扎店都有。别墅、四合院、戏楼、各类家具等自不必说了，空调、饮水机等各种电器也不必提了，高档汽车、牛等交通运输工具也有了，没想到竟连苹果手机、银行、超市也都有。母亲没有让我们在纸扎店给父亲买超市和银行，纸扎店的超市和银行要卖一百多元，母亲说有一个商店卖印刷的各类超市和银行，还有印刷的各种服装，一元钱一张，各类全买完也就十几块，到了那边一样用。
母亲说完又匆匆走了，男子把我们领到隔壁放响器的房间。房间里很乱，一顶轿子很显眼。那是出租用来放骨灰盒的轿子，用一次200元。父亲入土那天，红白理事会安排的人，会用这顶轿子，把父亲的骨灰从家里抬到大路上，然后放到车上送至墓地。交了200元定金，定好了轿子和音箱等所谓的响器。
响器房间的隔壁是操作间，一个30多岁的女子穿着围裙，在手机上看着电视剧正在忙活。她是男子的妻子，负责把纸板变成纸扎，纸扎最后又变成了真金白银。
我没想到卖纸扎的竟是这么一对年轻的夫妻。妹妹说，他们是承祖业一直在这里做死人生意的。我不知道这一行是不是三百六十行的其中一行，也不知道从业者会不会一直延续下去。对于我，只希望父亲在那边没有痛苦和忧愁，要啥有啥，想啥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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