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扎人

  他家祖上就是做丧葬纸扎的，手艺传承了几百年，童男童女纸扎做的逼真，点上眼睛活灵活现。

  道光年间，他家祖上流浪于此，祖上是外来人没有什么熟络亲戚，身上没什么手艺，衣衫褴褛，步履蹒跚，五官端正秀丽，身着这破破烂烂的蓝布衣，经常出没于店家门口讨要剩饭，看到这样一个流浪于此的年轻人，很多附近百姓怜悯，他们这里长年风调雨顺，看惯繁华世界，赏遍烟火花草，觉得此人凄凉困苦，不免悲伤，来往之人熟络之后总是将家中残羹冷炙送于年轻人，有时冬天家里的剩煤也用簸萁装点着施舍于他，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习惯了他的存在。

  年轻人本也就可以浑浑噩噩度过一生，在灯红酒绿的繁华闹市，围着施舍而来的火炉煤炭席地取暖。道光年间冬天，这年冬天来的甚早，雪花飘飘洒洒，降于店家门口宅院门口，晚上一轮圆月如弯刀升于半空，夜天如水纯净，寒风掠面，顿感寒意，年轻人不由冷颤，裹紧卷毛毛毯躺在破洞席上，伴着微风细雪冷月，他步入梦乡。

  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年轻人定睛一看，身子佝偻的白发老人，举一盏灯笼缓缓而来，细细考量老人样貌却也不显颓色，双眼有神，鼻梁高耸，胡须笔直垂下，年纪虽大却有一股年轻朝气，他缓缓开口说着见你可怜，不如暂且去我屋里歇歇，顺便将毕生手艺传授于你，老人没等答应就转身向前走去，年轻人愣了半晌跟着他回了老翁家里。

  老翁家住城南，远处看只是一简陋茅屋，推门进来，院子里一堆秸秆画纸，老翁将年轻人引入侧屋让其住下，自己住在主屋，老翁说自己乃城南扎纸手艺人，没有子嗣，早就发现年轻人流浪于此，有想法让年轻人传承手艺，年轻人心想这老翁容貌风采，优雅可爱，态度性情，和蔼可亲，应是正直良善之人，便听从住下。

  三更天，年轻人听见主屋传来声响，趁着浓浓月色，他小心翼翼脚步轻盈走到门口，趴在门缝看着里屋，只见老人已经扎好了童男童女各一对，眼眶只有大体轮廓，只差最后一笔，点上眼睛便生动形象如真人一般。待老人点上眼睛，说一句起，这童男童女竟咯吱咯吱站立起来，宛如幼儿走路一颤一微，在微弱油灯之下，过了一会，动作就由僵硬变得自然流畅，年轻人自以为做梦幻想，却也实在出现在眼前，吓得不敢行动，庭院花草衰落，冷风袭来年轻人直打哆嗦，脚步乱颤，老人厉声喝道是谁在门外，他发现了年轻人，童男女瞬时倒地又变成了一堆纸扎。

  年轻人便也坦言，不敢开口，好不容易慌张开口，老人不等他说就笑着解释，点睛之笔便可让这纸扎有了人气，有了精气神，但不能有太多其他念头，做这营生有些时日，刚才所见不要惊慌。老翁问他可想习得这手艺，年轻人连连点头，就这样年轻人成了老翁闭门弟子，变成似儿子亲近的人。

  老人去世，年轻人于丧葬之时，连连续续不断啜泣，之后忍泪吞声一个人做起了手艺，年轻人学有所成继承手艺，不多久就有了一手纸扎手艺，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它的纸扎青出于蓝，更为逼真，晚上亦是能指挥这小小纸扎，点上眼睛有如真人，晚上要是外人见了不免寒颤，汗毛直立，黑黑的眼珠似乎四面八方尽入眼底，手脚虽瘦却也僵硬，想要习得这诀窍，就要心境淡然澄净。

  后来年轻人娶妻生子，添了两个男丁，他看中小儿，认为小儿心境平和可以继承手艺，大儿贪婪自私恐被反噬，手艺就这么一代又一代传承，终于传到了他父亲这一代。父亲为人正直良善，但是他今年二十有余，对于家里的祖传手艺没有传承意向，且为人自私自利，但家里只有这一独子，父亲还是决定传承给他。

  父亲临近去世之时，多次叮嘱利益心轻一些，方可驾驭纸扎，否则点上眼睛容易出现祸患。儿子表面应承，日后是否听话还未可知。但是儿子外在受金钱社会影响，开了店面以后，提高纸扎价格，但没有点眼睛之前质量低劣，儿子听父亲的话等到完全掌握纸扎手艺，再学点眼。但是他缺少父亲淡泊清净之心性，早已被现代利益熏的迷了眼睛。

  这天晚上，他学着父亲做法，深呼吸几下自以为清净心灵，淡泊利益，学着点上眼睛，顿时童男童女有了精气神，但是一股身上有着无以名状的阴森之气，童男童女盯着儿子，让他头皮发麻，无耻小儿坏我传统多年手艺，随即将其架起，别看这纸扎人手细但是手劲颇大，两纸扎愣是飞速抬起，急匆匆往山上去，儿子这就慌了，但是任他挣扎也是无用，纸扎健步如飞，在荒草野岭把他押送到祖上坟茔之前，跪下扣头，儿子这才知晓自己犯下大错，连忙叩头请求祖上饶恕，祖上让他心境平和的去从事行当，儿子满口答应，随即纸扎就松开手任他逃走了。

  第二天儿子拿着贡品来到山上，这纸扎早就瘫倒在地上，破碎一地散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