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我……爸……走了……”电话那端传来外甥女断断续续的呜咽声,我的心顿时像是被针刺了般痛,忽然收紧了的心,竟然感觉像是被什么抽空了一样,无处安放,思绪与腿脚无法同步,风吹落叶的沙沙声如同粗砂纸与花岗岩相互摩擦发出的声音,刺耳、难以忍受……此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任凭思绪在风中凌乱……
信
我人生的第一封信是写给大姐夫的。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四十多年了,但当时的情形依稀在脑海中交替出现。大姐和大姐夫是初中、高中的同学,两人可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家又在同一个公社,同是外乡人,同在一个宣传队,姐夫拉胡琴,姐姐唱京剧、唱秦腔、唱眉户,自然而然,他们之间就擦出了爱情的火花。但妈妈坚决不同意,什么原因,我记不大清楚了,只记得姐夫家在我们公社的李家湾村椿树滩,那是一个距离拓石火车站大约几十公里的小山坳,所以,每次姐夫从大学放假回来,坐最后一班火车到达拓石火车站时,已是夜晚,无法直接回到小山坳的家,都得先在我们家住一晚,第二天才能回到他家,每次来母亲总是非常热情的招待,拿出自己仅有的白面,给姐夫擀面条,做河南人的糊涂面。但当姐姐与姐夫的恋爱关系挑明之后,母亲的态度就发生了180度的大转变,母亲是当地出了名的刚烈性格,坚决不允许姐夫进家门,并且每次都会拿棍棒将姐夫赶出家门,把姐夫拿的礼物扔出老远。大姐每次都会受到牵连,被母亲狠狠地责打。什么原因使得母亲会拼尽生命来阻止这场在外人看来再合适不过的爱情呢?不得而知。估计是嫌姐夫家太穷了,怕姐姐嫁过去受罪之类的原因吧。但爱情的力量是难以估量的,平时忍气吞声、善良软弱的姐姐,毅然决然地做出了她平生第一次惊天动地的决定,没跟家里任何人讲,跟姐夫在西安领证结婚了。
当我们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母亲的万丈怒火喷薄而出,可是鞭长莫及啊!唯一能够宣泄内心愤怒的就是写信了,而我就是唯一能够执笔的不二人选啦。秋阳下、冬日里,连续半年,每个周末,我便搬个小板凳,趴在高板凳上,在母亲编筐劳动的现场,母亲说一句,我写一句,不会写的字用拼音代替,写得什么内容,现在一句也想不起来了,只是知道大概都是咒骂大姐夫的话,且每次投递信件时,不允许封口。我的写作能力,大概就是那个时候锻炼出来的吧!
不知道大姐夫接到信时的内心感受,也不知道姐姐读到信时的情感变化,只知道这段历经坎坷的爱情始终是在 “贫贱夫妻百事哀”中周而复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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