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不在华,有书则灵。钱不在多,有情则深。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轻抚小门开,绿意正当浓。欲与鸿儒交,谈笑且风声。可以品清茶,阅诗经。无杂音之乱耳,无琐事之劳形。甫有成都草堂,易与庐山结缘。吾亦孔云:何陋之有?
前几年以秃头奋力抵抗的乡村环境,这几天总是反复出现在梦境中,挥之不去。
屋檐下燕巢里的雏儿整天在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空中飞来舞去的蚊蝇在那棵遮天蔽日的李子树下惬意乘凉;荒野的各色虫鸣在夜深人静时尤显荡气回肠;我分明看见那盏晕黄的灯,像一颗耀眼的星辰照亮了离家人的归途。
朝阳初上,我又能赶着我的牛儿奔向生存的战场;我又能听见玉米地里风吹过的沙沙声响;我又能看见屋后半亩空地上的豆荚架、黄瓜架、柿子苗勃勃生机地争相生长;我又能闻见西葫芦瓜秧上绽放着黄花的清香……
最动人的还是那间林中小屋,它已不再是从前那副模样,它在我的梦中总是那么明朗,尤其朝阳初上,光线从玻璃窗外打进来,白色晕染白色,空间打开空间,是我梦里舒适的光亮。
我喜欢打开那扇风门忙进忙出,一会儿低声唤着女儿不要在外面贪玩太久,一会儿又给牛儿洗槽放水、添草加料,它渐渐地与我小时候的家重组融合,我又变成了那个最初的孩童,坐在低矮的屋顶上眺望着父亲母亲在夕阳西下从田里归来……
我曾幻想着正式放假后,即刻打点行装,领着女儿速速归乡。
我甚至还和女儿晚上临睡时聊起,要把小屋打造成极简模样,扔掉不再用却拥堵于箱柜的杂物,只留下一锅、两碗、一椅、两被,粗茶淡饭,朝起夕落,唯照顾好这身皮囊便好。
我还要在那棵郁郁葱葱的李子树下乘着夜色纳凉,做一个抬头数星星的傻妞儿,任它夏日暑气消涨。
我还要把院落打扫得干干净净,放一套矮桌小椅,品一杯清香淡茶,捧一本心爱之书,任谁也不会把我叨扰。
可是归期久久仍未来到,只能继续没入城市喧嚣的浮躁。头顶仍旧传来楼上轰鸣的装修声,一声紧逼着一声,如同电钻直入你的脑壳,头痛欲裂。
楼下邻里的女人在眼界之内蹦着她忠爱的动感舞步,音乐声大得让人抓狂,我低头凝视着她上下扭动的腰姿,轮廓中分明像一条缓慢蠕动的鳗鱼。
小孩的哭闹声在焦躁之中不断放大…放大…再放大,它欲穿破耳膜,天崩地裂,山雨欲来风满楼!
(原谅我,把这些平日里可爱的小天使也写成了面目挣狞的小恶魔,它在我头顶来回地盘旋着、游荡着。)
我的烦躁已达到了顶点,这是抄写多少心经也无法平静下来的,唯有在屋子里来回跺步以抵抗纷繁侵扰,于是赶紧起身抓起钥匙逃出家门。
人在都市里浮沉,就特别渴求乡村的静逸,这样思想才能吮吸书本的养分,在纸上留下动人心弦的密文。
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心性若修养不到,就难抵躁动。与其在人群中眼神寞落,我更乐于在乡村中与自己寂静独处!
《与神对话》里有这样一句话让我记忆深刻,“与神对话,其实就是与灵魂深处的自己对话。”
此刻的陋室不陋,因为心已不再荒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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