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真爱?
其实很久我都不太明白,有人说真爱如水,并没有香气。
我就纳闷儿,缘何?
一直到有一天,我才明白,爱有时候是没有语言表达的,只是无言的守候和承受。
那一天,我回了一趟老家,突然听说六奶奶死了。
我没有感觉到吃惊,心里想,六奶奶还是走的好。
说起六奶奶,还真的一段故事要说。
早些年,我们两家关系交好,听父亲说那年家里夯院墙时(用粘土夯就的墙壁)六爷爷不分早晚的张罗,父亲做零工时,家里地里,六奶奶都会来串串手,那些小姑小叔也会来帮忙,其实父亲也不是没有兄弟姐妹,但关系总是让人感觉不到什么,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虽不是近邻,但我们和六奶奶家关系甚笃。
六奶奶家住的是小洋楼,其实就是小土楼,过去地主家的,后分给了他们。
我还有些许记忆,楼上楼下,屋里暗得很。
据说那一年翻盖新房的时候,据说出一件东西,关公关老爷的瓷像金身,因为那时留子叔(六爷爷的独子)眼睛不太好,风水先生说家里恭的有什么爷,眼睛被挡住了。那时,六奶奶正好也信了基督,做了主的仇福太,一气之下,把关老爷的金身砸了个粉碎,扔到了猪圈,垫了地。
然而翌年,六奶奶就双手哆嗦了,得了帕金森综合症,好歹那些信主的圣徙们隔三差五都会来给六奶奶做做法事,保佑保佑,谁想外国的主不保咱中国的民,六奶奶也不渐好,每天只是哆嗦,口中无语,期初还能跑跑路,可没有多少日子,只能带着凳子走路了,越来越不灵便了。
我在绿城的时候,再回来,六奶奶也只是窝在躺椅上,只是笑。而六爷爷却行影不离地坐在身边,一会翻翻身儿,挪挪窝儿。
我也抽机会专门拎着东西看了几次六奶奶,虽然六奶奶不说话,但我知道她都懂,她曾经那样地疼我。
有几次还发出声音了,叫着我的名字,我甚为感动。
母亲也时常说起六奶奶的过去,身子骨如何如何好,对我是如何如何地疼爱。
不过说的最多的是六爷爷,因为六奶奶一病,可把六爷爷给拴死了,没天没夜地刮屎刮尿,翻身儿挪窝儿 ,一天要几百次。
原本六奶奶家还加工面条,但是由于六奶奶的病而关了门,原本宽裕的家里也有点拮据了。
留子叔是六奶奶的独子,虽说有几个姐姐,也是分门别户成了家。
算起来,留子叔也大不了我几岁,可是留子叔不到20就成了家,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嘛。
留子叔跟着父亲学过木工活,由于眼神不太好,也曾被电锯削去了半截指头,其实父亲也曾经被削去过半截食指,这也算是行业特性吧。
后来,二叔在村外浆了窑,村里的小伙都买了三轮车,挣个拉砖的辛苦钱,不过人在钱面前……
所以,有许多小三轮都改了行,拉了土,运了瓷,干点其他小私活。
过年时,留子叔和我还在一起喝小酒呢,说是来年把房子收拾一下,地上总是泛潮(拆土楼的护土垫了地),小侄也大了,因为他结婚早,孩子都上了初中。
我说也是,当时我还劝他说,钱固然重要,你是家的梁柱子,可要悠着点,钱好挣,但身板要紧。
没有想到的是,当我再一次回乡的时候,留子叔却出事了,说是去送铁货,在远处山乡碰到了石壁上,原本那天会挣100多的,为了100多块钱,留子叔把命送了。
留子婶子那时二胎也到了产期,哭得死去活来。
因为两家关系好,留叔又做过我父亲的徙弟,父亲亲自去了趟山乡,和着留子叔的直亲把留子叔的骨灰领了回来,就葬在东坡地的坑沿上,一个小土包儿。
因为六爷爷家里欠了一屁股债,六爷爷把三轮车也变卖了,心里倒也干净了。
期初,六奶奶什么也不知道,六爷爷总是哄着她,不过他却总是偷偷抹眼泪。
后来六奶奶也知道了真相,但是人去楼空,留子叔的二儿子又出生了,家更困难了。
好在,留子叔有三个姐姐,日常总是贴补,大儿子也出脱得争气,也有骨气,留子婶也就没有再想过嫁人。
小儿子给他有点资本的姑姑养了去。
熟悉的人都知道,六奶奶一辈子不容易,六爷爷一辈子更不容易。
六爷爷素日照顾六奶奶,家里地里都要干,不容易呀,留子婶要忙着在外面挣些散碎钱养家活口。
逢年过节,我也总是去看看,拿不拿点东西什么的,毕竟对老人也是一种宽慰。
如今,六奶奶走了,六爷爷就这样伺候了十多年,十多年有多少次老泪纵横,有多少次含垢忍辱,没有人不知道。
不过,自六奶奶走了之后,六爷爷一下子老了许多,腿脚也不灵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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