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梦

孙珍妮生于2000年，今年17岁，高一学生，微博粉丝达三十万。

下学后的闲暇时间包括双休日，她往往会奔赴虹口区东嘉兴路267号，那里坐落着一家星梦剧院。她曾在微博中描述从学校去往剧院的心理活动，“会感觉自己在变身，就像童年看的动画片女主一样”。一旦到了剧院，普通女学生“变身”成了被众多粉丝追逐的偶像。

星梦剧院是中国本土大型女子偶像团体SNH48的专属剧场。四月份的一个周六，孙珍妮所在的队伍SNH48Team HII进行公演。SNH48有五个分队，成员们大多是90后、00后，在这些女孩后台准备期间，嘉兴路上涌动着粉丝们。他们称自己为“饭”或者“聚聚”，职业、身份各有不同，公务员、白领、教师、学生、程序员、甚至有日韩等地的外国人。双休节假日会有从外地专门来看演出的“饭”，上班日来的往往是“本地饭”。经常来剧院打卡报到的“本地饭”中就有小王。

这个团体有一百来个成员，每个成员偶像都有自己相对应的应援会，26岁的小王是孙珍妮应援会中的忠实成员。应援会的负责人一般称为“饭头”，孙珍妮应援会的“饭头”是名90后女生，粉丝中“女饭”也占了一部分比例。ID名为巴蒂的小王，他的职业曾是大型商场的物业营运，但因为做一休一的上班频率影响观看公演，他辞职另寻了一份符合自己对未来规划的会计工作，更重要的是做五休二，有更多的时间可以“泡”在嘉兴路。“孙珍妮是充满青春气息的活泼偶像少女，颜值高、身材好，人也可爱，性格也有趣，样样好没缺点。”如果时间线拨回到一年前，对于从来没追过偶像还没饭上女团的小王来说，追这样的偶像团体“简直失了志不可思议”，但真正饭上就慢慢理解了。

在这个可容纳340位观众的剧场内，“小王们”花80元或168元票价获得一席之地，在偶像们三个小时十多首歌曲唱跳加MC环节间隙，他们会“应援打Call”，这是为了表达对偶像的尊重和肯定，挥舞荧光棒、喊口号加油打气，营造海浪般的氛围。这氛围让不少初次踏入剧场之人叹为观止。演出结束后的重头戏是击掌环节，偶像们在剧场通道站成一排，粉丝们排着队依次与她们击掌道别，近距离的击掌如餐后甜品回味无穷。

包括孙珍妮在内的每一个成员都清楚地知道，自己是粉丝可以面对面、可以近距离接触的偶像，“明星就是很远，很有距离感的感觉，我们可能没有那么大的距离感。”仅仅看演出、击掌还不够体现近距离，还有握手会。

“专辑买回来不会听啊，因为网上都有音乐。”“小王们”醉翁之意并不在酒。78元一张专辑，内有一张握手券，以及合影和签名，一张握手券代表十秒。握手会分为全握与单握，全握是当场所有偶像都能握，但只能一张一张使用，可以握完一圈再握一圈，单握可以握指定偶像，多张单握可以一起使用。“比较疯狂粉丝可能是百握，100张握手券。”小王在与他的“小偶像”孙珍妮握手期间，他往往都会夸赞她，找一些偶像感兴趣的话题聊。他称自己是“爸爸饭”，“把她当女儿看，以后能养出像孙珍妮这样的女儿就感觉很自豪，其实我们自己也聊过，偶像如果当女朋友，全部都是拒绝。”

粉丝们花钱可以近距离接触偶像，花钱也能决定偶像的排名，从而让推广资源倾斜到偶像身上。例如一年一度的总选，小王戏称这是“人民币跳舞的时刻”。“每年一定时间，官方会出一张总选专辑，里面有一张总选投票券，通过投票券投票，去年好像三十左右一张。”在去年的SNH48第三届偶像年度人气总决选中，鞠婧祎以230752.7票问鼎本届偶像年度人气总决选人气王，这些投票折合成人民币约为六百多万。孙珍妮位列第二十一位。“刚进入这个团没四个月，我就能得到一个二十一名的好成绩，我觉得真的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去年的孙珍妮像是一匹黑马，出道不久却能获得不错的排名，这与粉丝的努力密切相关，小王听说过，曾有一个豪粉丝（豪聚聚）给了她相当大的支持。今年总选近在眼前，月薪四位数的小王打算尽力而为投票，预算“五位数”。

孙珍妮奶奶是德国人，因为混血的长相她小时候拍过杂志，她从小对舞台有梦想，对未来的规划是高中毕业后考进北京电影学院、中央戏剧学院类的院校。成为一名演员，这是她不肯放弃学业的原因。中考完后看到SNH48的招募，顺利过关后，她对这份工作抱有很大的希望，这里也许是成为一名演员的捷径。“我去年拍了一部公司的网剧《尼德兰的微笑》，它会给我增加一些经验吧。”17岁的少女扑闪着漂亮的眼睛，一脸认真。

“以前说实话自己收入够用，而且有很大剩余。”小王想给小偶像付出更多，这似乎成为了他工作的动力。在他眼里，相比出道时，孙珍妮进步了不少。这就是养成系偶像模式，与粉丝近距离面对面接触，舞台上不那么完美的女孩一点点蜕变。小王希望若干年回过头看，自己与小偶像都有所蜕变，获得不错的发展。他做了一个决定。“其实饭偶像花费你很大时间、精力一个东西，不可能有时间陪你女朋友，聚聚的一生很短暂，我们自己也不知道生活中会发生什么，我们也能继续饭偶像多久，，其实我觉得在我还饭偶像这段时间，可能会保持单身这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