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写越像群像……真人勿升plz
本章出现的概念:
黑暗哨兵:天生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生理上不需要与向导结合的哨兵。很少见。
圣所:百度上说是教育年幼哨向的地方,我在这里设定为陪养所有觉醒哨向的地点(类似军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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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别在翻那只文件袋,把里面所有东西翻出来,一个一个整齐地排列好顺序。哲别将哨兵证递到黄力元手里,他拿过来一看,上面“力元君”三个大字,觉得很有趣。
老坛说力元君运气不好,他们那时候都是登记的时候自己报几个备选代号,上面再进行甄选的。
“我到现在都不明白爱情买卖这个代号怎么了?难道不好听么?”
“能好听么?”徐大虾在逗他的虾,像训练小狗一样扔个小鱼干让他的龙虾去捡,“就算好听上面也不会让你用这种名字的吧。”
老坛摸着下巴回忆:“好像是这样的,好像我现在这个代号也差点因为不良影响驳回来着,不过还好留下了。”
其实力元君很想对大虾说“你每吃一碗泡面,世界上就会失去一个老坛胡说”,但想想还是算了。他把哨兵证扔回给哲别,让他放好。
徐大虾的代号的由来也许不太难想象,不外乎是取自他的精神体——那只不太活泼,无所谓在水里还是在岸上生活的波士顿龙虾。这只虾的攻击性为零,据徐大虾说是因为小时候能力不足控制不好精神体,这虾又有点易惊吓,见人就躲,谁也不敢夹,简直有辱波龙尊名。值得一提的的是老坛对于徐大虾的精神体颇有兴趣,甚至超过了对徐大虾本人的兴趣。
哲别说他的猫一开始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他好歹是个哨兵,那只猫一开始可是穿靴子的猫那种style,可自从下了前线回区修养开始就变得越来越孱弱,精神头也大不如前,除非他在草坪打几个滚,那只猫才能对运动这件事有点兴趣,跟着他跑上两步。
“我作证,是这样的没错,在前线的时候他家猫还天天欺负我虾,现在虾壳上还有划痕呢。”
“你们在一个前线?”
“我的天哪,这个世界上还有几个前线啊,你在觉醒之前真的是山顶洞人吧?”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在同一个战区。”
徐大虾点头,还挺俏皮地说:“是的,CY战区,都是因为CY会战下来的,虽然这是军事机密,但只是对普通人来说。”
“军事机密?”
在这个时候老坛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刚入学的小学生,不过他没说话,只是有点自闭地戴上帽子。
徐大虾把目光向前投去,哲别在他的目光落点的位置上整理文件夹:“因为死的人太多了吧,而且只是一场战争,这种事民众终究无法接受。”
“死去的哨兵向导的军籍很快会调到不同的战区,他们的家人,还在每月定期收到来信。但是很快就会收到死亡通知书,其中书写的会是不同的战争,他们永远不会想到这些通知书都是源于同一场战争,一个战区。”
老坛接口道。
大虾没有很诧异:“你也知道这件事?”
“这样的事太多了。你敢信我小时候我爸给我讲这种睡前故事?”
……………
……难道这就是教育要趁早。
徐大虾“嘶”了一声,有点分不清到底是自己惨还是老坛更惨。力元君已经开始在心里为为老坛的童年默哀。
“诶诶诶你们要体谅我爸好不好。他天天处理这种事情头都要炸了,好不好。难免会带到生活中来,”他摩挲着下巴,“但是他给我讲的是童话版,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是啥意思,但是在那之前他被我妈训了就不讲了。其实我还挺想知道结局的。”
大虾保证他最开始只是出于好奇:“那故事原本是什么样子的呢?”
“我记得还挺美好的——”
他尽力回忆,可回忆不起来,最后只好放弃。“好像有个向导……还有个哨兵啥的……哎就是那种悲伤的童话啦,你往安徒生的小美人鱼去想……拜托大哥,”他指的是力元君,“你别告诉我你连安徒生都不知道吧。”
“我知道,不就是那个什么吗,白雪公主。”
“……那tm是格林童话!!!!”
老坛着实文化人,给他解释了半个小时安徒生童话和格林童话,他当然没在听,看了一会儿哲别和大虾玩折纸青蛙,仍然一知半解。试图蒙混过关地拿过老坛的笔记本,却被一把抢断。
“喂,你注意点啊,这可是我吃饭的东西,被你弄丢算怎么一回事。”
“会有哨兵没有向导吗,或者相反?”
他那一瞬间就知道自己问了一个比“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哨兵向导这种生物”还蠢的问题。
哲别手一抖,小青蛙崩到了徐大虾脸上,落地时翻了个底儿朝天;徐大虾的懵逼不知道归咎于他的这句话还是他一直以来的特点,他也没躲,硬生生挨了青蛙一脚,捂眼保命中;老坛敲着他的本子,此时他的无语程度达到了这个下午的顶峰。
“说真的,要是换别的三个人坐在这里,我不知道你还能不能走出这间宿舍的门,”他顺脚踹了徐大虾一下,“你个管理员怎么当的,你们静音楼图书馆的书是不是该翻新了?他读的是什么五十年代文学吗?你别告诉我上一次进新书还是三分区建成的时候吧。”
徐大虾还挺认真想了想,尽管老坛并不是真的想让他想:“不过在莉莉来之前都没人看书的啊。吗哥有自己的书柜,福乐看的那种专业书图书馆又不可能有。”
“这不是你玩忽职守的理由。”
徐大虾继续思考,好像在想自己有几天不玩忽职守。
「从理论上来说,失去另一半的向导或哨兵可以重新与他人结合,但实际上操作起来难度有点大。哨向的结合不是普通的结合,是生理和心理的双重结合,失去一方会对另外一方造成不可逆的伤害,就像是失去手脚一样,甚至更甚。运气好的话,虽然不能说恢复如初,也能拥有重新结合的能力,但心境也大不如前了;运气不好的话,要是向导还好,哨兵恐怕要以向导素度日了。总地来说哨向的结合是一加一大于二,分开却是有百分之百会失去,只有很糟和更糟。」
老坛将手机递给力元君,备忘录里有这么一段话。
他把手机扔回去。
“但是你不一样,”他最后这么说,“你也许永远都不需要向导。至少现在看来是这样的。”
“……难道你不是在为给我找不到向导找借口?”
“……滚!”
老坛的手机响了起来。
「Are you going to Scarborough Fair
Parsley,sage,rosemary and thyme
Remember me to one who lives there
She once was a true love of mine」
他接起电话。
“喂?啊?……现在吗?行我就来了,”他慌乱地站起来,摸了一把身上,重要物品都在,“哲别?他在我旁边呢?怎么了?哦……”
他将手机快速换了个手:“莉莉,啊吗粽让你带哲别回去,他放风时间够多了,我过去一趟,可能是有点事。”
他比了个“ok”,老坛消失在门边。
哲别说:“走吧。”他拎着他的小鱼干。大虾也拎着他的小鱼干,他的虾回到他的脑海里。
“我跟你们一起回去。我觉得老坛说的对,图书馆是应该进新书了。”
力元君抖了抖,看着不再决定玩忽职守的徐大虾,他有点害怕。
徐大虾说到做到。
图书馆真的进了新书。他还专门跑过去看,也不算什么太新的书,但是比起之前的书好多了。主要的方面都是有关哨向的介绍和特殊病例研究,跟福乐的医书是比不了,但给力元君看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是想拿出一本看一会儿的,那本书的名字叫《没有哨兵的向导该如何生活》,虽然名字看上去像小黄文,但是里面是实实在在地在介绍向导没有哨兵可能的几种原因和没有哨兵的向导的生活常态。哲别不在的时候他很少建立屏障,这对他没什么太大的意义,因为他知道就算接受很多的信息也无法让他信息过载而产生暴动。于是他听到割草的声音,紧接着闻到草被拦腰截断时流出的草液的味道。
他到了窗户旁边,一个小人在远远地割草,是徐大虾。于是他拿着书跑出去找他,他眯着眼看他跑过来,很不忿:“不办借书手续是不能把书带出图书馆的,你上学的时候没去过图书馆吗?”
他随口一说:“我办了。”
“你办个屁,我在这割草你是跟鬼办的吗。”
很奇怪,在第三分区后勤总管叫徐大虾,静音室管理者、园丁、清洁工、图书馆管理员都叫徐大虾。
他跟着徐大虾跑,草叶纷飞,有些钻进了他的衣服里和鞋里,但徐大戏没停,他也没停。
“我觉得老坛找不到我的向导。”
这是实话。
徐大虾的割草机顿了顿,那片草就快秃了。
“他不是说自己是最厉害的介绍人么,应该不会吧。”
“你听他吹牛吧。他要是最厉害的介绍人,我就是最厉害的哨兵。”
还真有可能。
徐大虾想,但是他不敢说。啊吗粽千叮咛万嘱咐,要是说了估计得跟哲别一起关进静音室。
“其实没有也没什么,我们都没有,”他仔细想了想,“就是不能上前线了,但是不上也没什么,可能还更好。”
“是吧,总会有人不喜欢战争吧。”
“政策原因吧,大多数哨兵向导都不是自愿参军的,也没时间想喜欢不喜欢。在三分区混吃等死已经是个不错的结局了。”
原来这就是结局了吗。
力元君想。
哨兵向导觉醒、受训、上战场、受伤、因为保密政策也身份和功绩永远不能公诸于世、回到后方修养,这就是结局了吗?人的一生是这么短暂的吗?
徐大虾今年二十一岁,但还没过二十一岁的生日。哲别比他还大半年。那年战事吃紧,通常哨兵向导都是圣所受训两年,军队集训一年,他们那期的学员圣所受训时间缩短成了一年,外加军队集训半年。
“哲别当时连枪都拿不稳,不过过了集训就好了。”
徐大虾这么说。
“他的向导是一位很出色的向导。”
哲别的向导是他在圣所的同学,那是一个细心安静的男孩。那时徐大虾和他不熟,但是后来一起上前线,就自然熟络起来了。
他说:“他很勇敢。”
力元君这才知道,向导在军帐引导哨兵进行任务,哨向精神连结突然被人工阻断,几秒后他们迎来了敌军轰炸。那个男生扑在了他身上,于是世界上「失去」了一个向导,换来了另外一个向导的存活。
他是这么说的,但是力元君反驳:“你这么说……人的命不能换别人的命。”
他摇头,“客观意义上他并没有消失,哲别跟他还有部分精神连结……”
他的话头断了,因为割草机来到了草地尽头,他的幸福好像也在他的故事里走到了尽头。他调了个头,继续割下去,故事也继续说下去。
他是在医院醒来的,炸弹没有炸死他,也没有炸死哲别,哲别躺在他旁边的床上,转着魔方。他眼睛满是血丝的,医生发现是因为他的向导的失踪和生命体征的消失,哲别失去了建筑屏障的能力,在普通的房间完全不可能入睡,是之前的训练有素帮他堪堪克制住了暴动,也只是暂时的。他被送进了静音室,那时徐大虾才知道那个向导并没有死,但是带回徐大虾的战友说他早已失去了生命体征,当时战况紧急需要快速撤退,只能撤离还有生命体征的伤员。再回去时敌方早已清洗了战场,再也找不到那些尸体了。也许他只是「肉体」的死亡,可精神还在影响着哲别。那是比起他们结合时只是千分之一的联系,可仍然是联系着。
“这意味着他也许永远不会回来,哲别也许永远不会跟他断绝精神上的联系,也永远不会恢复能力,永远不可能再次开始。”
最开始每个人,医生护士战友上级,都认为这样千分之一的精神联系是一件好事,也许他们可以凭借这一点点的联系找回哲别的哨兵,可是他们没有。他们从分裂得不能再分裂的精神信息里,从不能再支离破碎的画面里分析着向导的位置,可只是杯水车薪。
这是一个希望,但因为时间的流逝,这个希望给哲别判了死刑。
但是那时的哲别坚信他的向导会回来,后来的福乐也是什么认为的。也许是哲别的信念,也许是福乐作为一个医学生那所剩无几的自信。
“前线资源是有限的,没有人会为没有向导的哨兵再费心思。后来我们就一起回了三分区,他恢复得不好——干脆说是完全没恢复,我恢复得好,就转后勤工作了——因为我不希望他放弃。”
力元君似乎明白了徐大虾一天一管信息素的意义,“……那你的哨兵呢?如果你介意……”
“有啥啊,都这么长时间了,我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样了。”
徐大虾轻松地说,脚底下轻快起来,也许那是一个他早已失去的人,但提到他的徐大虾让力元君感到了一点点鲜活。
“和哲别不一样哈,我是完完全全感知不到他了,不管是精神上还是物理上。你猜怎么着,我醒了以后哲别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大虾,对不起啊,我没有看好他。」
“说实在的我跟他适配度一般,如果遇到像老坛那样的完美主义介绍人,我们估计都没法结合,但那期学员里只有我没有哨兵,也只有他没有向导了。
“那时我没想选择他,他也没想选择我,可是不得不选择了。说起来也挺奇怪的哈,后来我也没再遇到可以结合的哨兵。
“可我一点都不伤心,至少还有人活下来。”
至少我和哲别活了下来。
哦,真的吗。
力元君铲起一脚,踢起一片草叶。徐大虾怒了:“我tm都割了一个下午了你别捣乱!”
老坛从远处骑象奔来,原来一只象能骑出万马奔腾的画面,“你也太废了,一个下午就干这么点?”
徐大虾的割草机比他还生气,好像老坛质疑的是它而不是徐大虾似的。
“三分区但凡有个能干的哨兵,都不会是我这个向导在这干活。”
——徐大虾(feat.轰隆隆的割草机)の名言。
“走吧,跟你讲点事。”
老坛拍了拍他的象,力元君也看了看他的象。
“能——不坐象去吗。”
………
“……大哥你想什么美事呢???”
老坛抱着他的墙一脸惊恐,大虾的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一时分神,不受控制跑了地向他跑来,他一伸手抓到了。
“又跑又跑,跑跑跑,你作别人家的精神体去吧,”徐大虾边骂边收精神体,没人知道为什么一只海虾在陆地上跑得这么轻车熟路,“你鞋带开了。”
他一低头,果然,蹲下系,徐大虾也蹲下。
他说:“你知道他跟我用精神传输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
没等他回答,他继续说下去。
“「谢谢你选择我。」”
“哲别?在静音室啊,他今天不太舒服。可能是有点着凉吧。”
啊吗粽和福乐对视了一眼,福乐点了点头。
“是这样,我们希望你这段时间能和哲别做一下室友,如果你不介意和别人住一个房间的话。”
因为对情绪控制到位,力元君早就搬出静音室,住进了普通的哨兵宿舍。只是每次哲别出去玩的时候都会去静音室大楼接他。
“嗯。然后呢,没别的事?”
“我希望——你可以注意一下他的精神问题,他最近精神波动有些大,可能需要有人看着。”
……这是怎么样的精神问题呢?连监视和监听都不管用了,还要需要贴身照顾。
“这个没问题,搬过去我就会多注意他的。”
“那好,你准备准备就搬过去吧——我叫大虾去帮你。”
“不要不要,”他一摆手,“他还在那割草呢,这点时间弄不完。”
“还在割啊?我怎么觉得他从吃完饭开始就在那割呢?”
“毕竟「但凡有个……」”
“行行行别说了,也就他一句话说这么多年,魔音贯耳了。福乐你去帮他吧。”
福乐:????
“我丰富的医学理论知识不是用在这里的啊?你不觉得大材小用吗?”
“你别给我说话,你就说你是不是三分区的人,我还是不是三分区的最高领导吧!不要把工作分三六九等,你这是在鄙视认真工作的劳苦大众,在忽视他们的作用……”
眼看着就要打起来,福乐一溜烟跑了。
“就这样?没别的事?”
他这么问。
老坛和啊吗粽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你还有啥事?”
他一脸“就这就这就这????”,慢慢地往门边走,临了说了句:“我以为你们解决了我的精神上的幸福的问题呢……”
“不要那么急功近利好吧,这是讲究缘分的好不好,”老坛看他走出去,叹了口气,“你怎么不跟他说啊。”
“我再想想该怎么说……得让他有点心理准备吧。”
“大哥诶,这是好事,需要什么心里准备。你应该知道现在前线多么需要一个哨兵吧,更何况是——黑暗哨兵。”
“连你都这么说吗?”
他移开目光,“我这么说的原因是——这是一个现实的问题,我想不上的话别人就得上。”
“所以能保全自己不上战场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多送别人上战场?你就是因为这个做介绍人?”
啊吗粽敲着桌子。
“……虽然我很不喜欢你的语气——但就事实来说是这样的。可是介绍人是它给予我的能力,”老坛指了指天花板,“不是我能决定的。可是你不一样啊,你从小到大都是那个渴望战场的人啊,怎么在这种时候犯嘀咕了呀,啊?”
“是这样的,”他双眼无神地看着正前方,“有的时候,我会觉得你是对的。”
三分区有福乐了不起!
力元君想这样喊,在福乐帮他拎箱子的时候,当然他没有,这毕竟有点变态。
“哨兵果然还是哨兵。”
他感叹。福乐打量了他一下,这就有点讽刺了。旁边是镜子,他转头一看就明白什么叫做同框即拉踩。
“走吧,别耽误了时间。”
福乐这么说,于是力元君跟着他下楼。他背着一个包,福乐拿着他的箱子,都没什么东西,可是就要分两个装,因为上面给每个哨兵向导分配的物资就是一个双肩背一个行李箱。
包真轻,箱子不知道轻不轻,但福乐表现得也很轻,那就当作箱子也很轻吧。
他们螺旋式地下落,宿舍楼的楼梯造得还不错,栏杆光秃秃的,摸完了不要闻,一股金属味,不知道是经费不足还是故意要这种风格。他“哐哐”地蹦着下楼,他并不怕福乐受影响,尽管福乐并没有建立屏障。他见到他第一眼就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要去学医。书里说,有些哨兵天生五感中有一部分不够敏感,更严重的,有的甚至只有一两感敏感。据他观察,对于福乐来说,这一两感并不包括听力。
“是经费不足。”
福乐很快解答了他的疑惑。
“相信我,啊吗粽绝对是最积极向上勤俭持家的高干子弟。”
“你这是在跟我推销他吗?他给你钱了?”
“那倒没有,加工资而已。”
他呼了他一把。
“哎,他毕竟是我顶头上司嘛。”
三分区没有所谓的医疗队,更没有队长,有的只是福乐,他自己做自己的队长,和自己的队员。
“他不是个好上司吧。”
“不要在别人背后议论别人。”
“你刚才还说他给你涨工资。”
“开玩笑不算,”他想了想,“聊聊我倒是可以,不过我没什么好聊的。”
但是他还是聊了起来。力元君想,这个世界上本没有话头,闲得蛋疼的人多了,就有了话头。
三分区像一本书,他现在读到的这章叫作《福乐》。
当福乐看过《哈利波特》后,他突然理解了像他这种人的存在。
就像巫师里的哑炮,向导哨兵的特性——人在进化中得到的馈赠——也总会在一些人身上发挥不了作用。于是他爱上了《哈利波特》,书和电影都看吭吭哧哧看完了。
后来遇到老坛,他看到放在医书的对面的《哈利波特》,完全没听他对于“我对赫敏没有特别的感情”的解释,说:“啧,我的人生里又多了一个情敌吗。”然后就和他针锋相对,没有理由。
他甚至开始担心老坛已经玩角色扮演玩到走火入魔。
“他真的有点问题,我怀疑他迟早会精神分裂出一个赫敏跟他谈恋爱。我已经写好了他的疗程计划书,我估计不出半个月他就得来找我。”
力元君觉得他说得对。
但是他也说老坛对他挺好的,前几天去了一趟Y区,还给他带了特产,毕竟是老乡,熟还是熟的。
“说不定有一天咱们会一起回家,咱们四个人,想想都挺不错的吧。”
“可我刚来啊。”
“那不包括你。我们三个,挺不错的吧。”
他脚下一顿:“哇福乐你好狠的心……”
“好啦好啦,我们等你一起回去,但是得等打完仗呀。”
Y区现在还不是解放区,是得等打完仗。
如果福乐现在不是个医生,大概会在前线奋勇杀敌吧。他的野狼挺猛的,估计他会是个合格的哨兵。他的狼只有早晨和晚上出来,就像啊吗粽的精神体也不常出来一样。
力元君唯二看到他的狼是缘于一次早起:事实是哲别前天晚上了拉着他煲了好长时间的电话粥,他压根没怎么睡,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起来。
他挠着肚子,通过窗户看到了福乐的的狼。
它从宿舍楼前面跑过,像一道灰色的闪电,福乐跟在后面跑步,很明显是他在晨跑。
“你不知道吗?福乐每天晨跑夜跑啊,他的狼带着他,不然你以为他怎么每天坚持跑步的,那是人干的事儿么。还有你,你多少关心一下身边的同志,对同志要像春风一般温暖,雷锋叔叔教你的你都忘了么……”
啊吗粽魔音贯耳,真没脸说别人。
于是他那天晚上刻意地晚睡了一会儿,半夜十二点,福乐的狼准时地从宿舍楼前面跑过,福乐照例跟在后面。只不过灰狼变成了黑影,灰色的闪电变成了黑色的闪电。
“和吗哥比不至于,他是心理阴影。可道理不是这样的,人不是不上战场精神体就没用了,大象可以代步、狼可以锻炼身体、猫可以作心里慰藉、虾可以当宠物养,他们还是会发挥他们的作用。”
“这样的话,那你为什么不去当兽医呢?”
力元君发誓他只是想爽一下嘴,但是福乐认真地解答了:“……前线出现的最多的动物是精神体,精神体的健康程度取决于它主人的身体健康程度。”
原来真的是出自对动物的爱。
可前线也不要这样的军医,就算对动物再爱也不行,就算因为天生感官不敏感,转头去苦苦读了八年医学,也不行。
“想开点,上面是对你好才让你来三分区。”
悲观到极点就是乐观的徐大虾这么安慰他,可他却没有一点有被安慰到的感觉。
“大家快把泪目打在公屏上!!!!!”
福乐颇有气势地打开静音室大楼的大门,大喊一声。
“你有病吧,喊个屁!你能少看点b站么?”
徐大虾像一只虾一样爬出办公室。
“钥匙钥匙钥匙!”
他摸了摸身上,摸出一把钥匙扔给他:“钥匙拿好了,别让哲别出来。”就又萎靡不振地爬回去了。
“他……怎么了?”
“估计昨天又跟老坛连夜开黑了吧,游戏害人啊。”
他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大虾听见了,吊着一口气:“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游戏是生活、是热爱、是信仰、是我的一切……”
福乐和力元君对视了一眼,福乐沉痛地拍了拍大虾的肩。
“你一会去我那打一针葡萄糖吧……”
不顾后面大虾的低声抗议,福乐飞身走上楼梯,力元君跑着跟在他后面问。
“你不是学神经学的吗?”
“军医就是什么都得会一点……况且来了三分区。”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能上前线,你一定会去的吧。”
他歪了歪头。
“可能吧。”
他说,打开哲别所在的静音室的门。
“如果哲别恢复得好的话。”
“什么程度叫恢复得好?”
福乐要关门,力元君把住门把手,想问他最后一个问题。
“至少是能自主建立屏障,重新学会控制情绪吧,别再让他可怜的小猫在外面流浪。”
他这么说,用了点力气,从力元君手里夺回了门的掌控权。
他关上了门。
他从门上的玻璃看着他离去,像那条灰色闪电。
他理解了啊吗粽所说的话。
「即使福乐不放出他的精神体,你也能看出来,那是一匹野狼。」
事情在福乐给啊吗粽汇报过工作以后就变得很可怕。啊吗粽同时知道了自己三分区有一位黑暗哨兵,和一位也许即将有精神问题,失去基本能力的哨兵。前者是笃定的结果,后者是福乐的预判。
他批准了福乐要做的紧急措施——加药加量,向导素从一天一管到一天两管,外加每天十二个小时的睡眠——给上面做了没有什么用的汇报后,他做出了一个在自己看来都算狗屎的决定:将这两位放在同一间房子里。
静音室是内外两间房,外间除了一间厕所外,以前是几乎没什么的,但现在这里放上了床和桌子,有点狭小但是足够起居。外间的作用也是保护哨兵感官,内外间的连接处也是一面灌入水声风声的墙,如果不开中间那道门,这两个房间就是两间独立的静音室。如果只有内间,有人要开门关门,或是要运送一些东西持续开门的话,哨兵的感官立刻就会被外界大环境所干扰;如果有了一间外间,关上外面的门再打开里面的门,就能削弱一点对哨兵的影响。
这个设计还是很感人的,内外间之间的门是从外面锁上的,这是压抑但没有办法的事。
他透过窗户看到,哲别在睡觉,但仿佛不太安稳。
然后坐回外间自己的床上,接到了啊吗粽的电话。
无声的。
他没有说话,啊吗粽也没有说话,他们在等谁先打破沉默。
还是啊吗粽先发制人:“还习惯吧,床什么的?”
他晃了晃床,还是很普通的铁丝床,所有分区最常见的床,他早就睡惯了。
“还行。你有啥话不刚才当面说。”
“你自己小心点儿。保护好哲别。”
“我争取。我一定。”
啊吗粽开始叹气。
福乐的预判向来很准。哲别的行为还没有什么明显问题,但是对外界的反应数据出现了细微的差别,他对外界的敏感数值一直很高,但是最近似乎有打破最高纪录的趋势。也许还没有影响行为,但不得不防。福乐打算整理好设备就搬到哲别旁边的静音室里,他建议啊吗粽在这期间先让人贴身照顾哲别。
“我的建议是寸步不离。光是监视和监听是不够的,你永远不知道一个暴走的哨兵能做出什么。”
本来最好的选择是大虾,他和哲别认识最久也最熟悉,可是大虾的小身板他实在不放心。他和老坛也是不错的人选,但是他们都不是哨兵,感官没有那么灵敏,万一哲别出了事醒都醒不过来。
“你到底有什么不放心的,大不了把你的精神体放出来保护哲别啊。”
他开了个玩笑。
“别闹啊,说正事。”
“别担心。别担心。我向你承诺。”
“……不用。这样的事儿,没有办法承诺。我也不能。”
“我其实想问你,”他顿了顿,“如果可以选择,你想不想上前线。”
他回答得很迅速:“不死的话,想。”
“别扯淡啊,认真说,我要给你记档的。”
“想。”
“真的?”
“嗯。”
“这样啊……”
电话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力元君先他一步挂断了电话。
这样的交谈是没有意义的,就像老坛所说,正常的新哨兵向导,没有不想上战场的,这是一个他早已料到答案的的问题,果然人如果不死心就会出很大问题。
好吧。好吧。
一个用不着向导的哨兵,会是战场上最好的武器。
“假的。”
他说。
哲别坐在床边。他看了他一眼。
力元君开始莫名地恐惧。
哲别的眼睛,像大虾醒来的那天那样红。
他惊醒了,浑身是汗。他爬起来。
可他没想到,起来后才是真正的恐怖故事。
里间的门和外间的门都开着。
都是暴力开门。
他一瞬间头晕眼花。
tbc.
*下篇一定完(may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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