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寒风透过窗子的缝隙钻进来,雨菲穿着单薄的衣衫,站在窗口,像是一副雕像,一动不动。
门外时不时传来哭声,那是一个女人的哭声,哭得如泣如诉,还有小孩子咿咿呀呀的学语声,陆陆续续还能听到其他人的声音。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陌生的风景,每一个人的目光,每一个的人声音,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刀一样,插在她的心上。
雪花伴着寒风飘进来,化成了水,打在雨菲的胳膊上,让她打了一个哆嗦,瞬间清醒,关上窗子,把身体贴到暖气片上,抱着冻僵的身体,轻轻抽泣。
上一秒还是新上门的媳妇,和婆婆手牵手说着知心话,说着男友方强儿时的趣事,她笑得前仰后合,婆婆笑的开怀,一起调侃方强年幼时的傻气。
说得很是投机,她忐忑的心微微放下,都说丑媳妇见公婆,网上各种段子,各种奇葩,各种关卡,她什么都没遇到,婆婆慈爱,公公和善,男友帅气,这是一个和美的家庭,她心中暗自高兴。
和男友相恋五年,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她犹豫过,害怕过,看到了男友的父母,心才安定,她看到了男友父母的恩爱,互敬互爱,她好似看到了她婚后的影子,她和方强大概也会这样幸福平淡吧。
剧照《喜宝》只是,这样的好心情没有持续一天,不速之客登门,一个楚楚可怜的女人,带着一个嗷嗷待哺的男孩,对着婆婆又是下跪,又是流泪。
方强露出愧疚的神情,看向雨菲,说了一句很讽刺的话,“我是有苦衷的,”再无其他,雨菲看着他,看着那个痛哭的女人,还有那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婆婆很激动,孩子像极了方强小时候。
大概每个上了年纪的老人都渴望抱孙子,渴望享受天伦之乐,婆婆也只是训斥了方强几句,公公更是祈求地看着她,希望她仁慈一点,不要把他们的孙子赶出门,接纳这个可怜的生命。
女人坐在沙发上,低着头,说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我只希望你们能接受孩子,把他养大,我保证不打扰你们的生活。”
说完,拉着芳菲的手,跪在她面前,祈求她能都把孩子视若己出,一屋子人都带着哀求的目光看着她,有男人,有女人,甚至有人说出口,“芳菲呀,你是个善良的姑娘,就接受这个孩子吧,不能看着你爸妈没孙子抱吧?”
芳菲看向方强,他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她,把她拉到一旁,“小菲,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应酬,喝多了,我也不知道她会怀孕,她不会影响到我们的,把孩子留下吧,让我爸妈带。”
还有人站起来,拉着她的手劝说,“小菲,你是个好姑娘,不能那么狠心看着孩子饿死吧?你们又不是养不起。”
剧照《喜宝》芳菲抽回手,回到卧室,把那份嘈杂关在门外,看着窗外的景色,直到嘴唇冻得发青,才发觉自己站了三个小时。
门外已经没有了动静,亲戚们应该都走了,时不时能够听到小孩子咿咿呀呀的声音,那个孩子还是留下了。
芳菲的身体渐渐暖和起来,有委屈,有伤感,更多的是迷茫,和方强在一起五年了,她一直以为方强是个值得托付的对象,可以共度一生。
到头来,她发现只是一场骗局,他说是逢场作戏,是不得已的结果,她不相信,曾经,朋友问她,“肉体出轨和精神出轨你最不能接受那一个?”她是怎么回答的,好似是精神出轨,当时方强也在,那么,这是他今天那么镇定的原因吗?还是他笃定自己会和他一起养育那个孩子?
芳芳抱着暖气片的手开始颤抖,是她太纵容他了吗?是了,是她追的方强,是那种不顾一切的追求,好似没了方强,她就不能活一样。
很多朋友都笑过她,有时候方强也会在朋友面前嘲笑她,她也只是挽着方强的胳膊,像个坠入爱河的小女孩一样,笑嘻嘻的。
五年来,好似她的世界只有方强,没有朋友,没有父母,没有工作,什么都没有,她整日围着方强转,他笑,她陪着笑;他哭,她陪着哭;他发火,她是承受怒火的那一个。
就像现在,三个小时过去了,方强都没有过来安慰她,是不是他在等着她擦干眼泪,抱起孩子,牵起他的手,冲着他说我来。
想想真是悲哀,父母一次次打电话催促她回家,说想她,她呢?像个二愣子一样,说没空,方强一个眼神,她都能绕着地球转一圈,哪怕是上天入地,她都可以,只要方强开心,满意。
剧照《喜宝》芳菲像个迷失的孩子,顺着暖气片滑坐到地板上,怎么办?她依旧爱他,依旧想着和他天长地久,可是,心很痛,她看着房门,只要方强推门进来,抱着她说,“宝贝,我爱你,”她就会原谅他。
等待的画面没有出现,那道房门没有被人推开,她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天阳西斜,直到消失,圆圆的明月悬在空中,她心心念念的人依旧没有进来,连她觉得温柔慈爱的婆婆也没有进来。
肚子咕咕叫个不停,好饿,好饿,芳菲拖着僵硬的身体出了门,客厅里静悄悄的,听到婆婆卧室里传来孩子的哭闹声,以及婆婆小心翼翼地安抚声和公公隐隐约约的笑声。
方强不在,应该是出去了,芳菲掏出手机,看到方强半个小时前发的朋友圈,他在聚会,喝酒,笑的是那么灿烂,那么刺眼。
芳菲缩在沙发里,抱着肩膀,有些委屈,他怎么可以这样?难道不应该给她一个解释吗?卑微如她,也有了一丝愤怒,第一次认真地审视他们的爱情,第一次认真思考,他爱她吗?
越想越悲伤,答案是否定的,他不爱她,大概他只是享受她爱他如命,奋不顾身的那份虚荣。
芳菲好想放声大哭,只是她忍住了,她是在别人的家里,在一座陌生的城市,大概没有人觉得她的哭声凄惨,有的只是厌烦吧。
芳菲擦干眼泪,从冰箱里端出饺子,放进微波炉里,婆婆听到声响,想要拉着她促膝长谈,告诉她身为女人应有的美德,激发她身为女人的那份母爱。
婆婆笑的很温柔,很慈爱,芳芳觉得有点刺眼,坐在那里,平静地吃着饺子,她不想暗自神伤,不想委屈自己的肚子。这一盘饺子,是她洗的菜,调的馅儿,擀的皮,她为什么不吃?吃饱了才有力气伤悲、有力气哭泣、有力气离开。
吃完,平静地洗碗,平静地洗漱,她不想像个疯子一样,在别人家里大吵大闹,她只想体面地离开。
剧照《喜宝》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想着五年来的点点滴滴,好似一个过客,在观看她卑微的五年,没有自我的五年,大概被爱的那个有恃无恐,不被爱的那一个就像飞蛾扑火般,燃烧自己。
打开手机,看着躺在朋友圈里的照片,一张张,都是他的影子,他的朋友圈里,一张她的照片都没有,没有她的任何影子。
她的头像是两个人的合影,她的每一条信息都是他,每一句话都带着他的影子,芳菲真想大哭一场,她算什么,倒贴吗?倒贴人家还不稀罕的那一种。
开始删信息,删照片,一张张,每张都在提醒她,“你是个笑话,一个可怜虫,”删了好久,发现所剩无几,他的影子充斥着她每一个角落。
凌晨三点,方强终于回来了,满身酒气,像没事人一样,上了床呼呼大睡,芳菲像个木偶一样,身体僵硬,她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到了现在,她竟然还有一丝不舍,还想继续他们所谓的爱情。
芳菲苦笑一声,好想给自己一刀,好想把方强揍一顿,可是,她舍不得,就这样迷迷糊糊睡去,偶尔还能听到孩子的哭闹声。
次日一大早,芳菲收拾好行李,她好想好想方强能够挽留她,给她一个留下来的理由,最终,他也只是点点头。
芳菲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上了车,看着这个待了两天的陌生城市,曾经,她以为她会穿着婚纱,走进这座城市,城里有一个属于她的家。
坐在车上,泪如雨下,带着无尽的伤感和淡淡的不舍,她最后的那一点自尊不允许她跳下车,去挽留那份卑微的爱情,那份没有自我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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