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青人

第一节

XX挪开键盘上的手，目光转向落地窗户外的阳台。恰好能看到对面的楼顶，炎热的阳光下四周有些荒凉。这让他记起第一次走过步行街时的热浪，以及后来的事情。

几年前的夏天，因为工作，他独自一人来到这个火炉城市时。

XX是夜晚到达的，找到步行街旁的住处已经是深夜，略微安顿了一下行李就沉沉睡去了。第一次踏上那边步行街，是第二天的中午。升腾而起的热浪钻进裤管，吹拂起一根根汗毛。宽阔的石板路面上满是年轻的男女。一张张姣好的脸庞，一个个妖娆的身姿，让他目不暇接。这是陌生的地方，然而他并没有感到外来者的寂寞与谨慎，内心中感到隐隐的激动，觉得未来有很多可能性，很向往。这里有很多女人，美丽女人。

天气很热，汗水从额头流到下巴，然后滴到脚下的地砖上。他停在一家大商场的广告墙上看到一个广告牌--西西弗书店，在LG层。正好可以去吹吹凉风，他这样想着。走到大门口，一阵凉风迎面吹来，他觉得舒服极了。沿着中庭的走道慢慢走，看从哪下去LG层。他在一家店铺前面停住，是一家香水店，开放式的店面，店铺上方的招牌上面写着《气味集》。想起以前在苏州的时候见过这样的店铺，有模拟各种气味的香水。XX走进店里，一个姑娘接待了他。多年后，当他试图回忆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时，怎么也记不起第一眼见到她时候的感觉。XX事先说明了只是过来看一看，姑娘说没关系的，随便闻。于是XX小心地拿起摆在前面的几款香水嗅了嗅，偏好淡淡的甜香味。后来挑了“彩虹”“美人出浴”，喷了香条带回去。送XX离开店铺的时候，姑娘给了一个微笑，这是XX见过的最美的微笑。XX知道，他还会再来。

XX把标上了名字的香片摆在飘窗上，香气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化。甜甜的香调逐渐散去，淡淡的木质香味留在纸上。像极了姑娘的微笑，在记忆里散发出温和质朴的光芒。

两个月之后的一个傍晚，XX带了女伴又回到了那个店铺。女伴是来给XX庆祝生日的，他们才吃过晚饭。XX认出了上回接待他的那个姑娘。XX知道了她叫桔子，桔子是这家店铺的店长。她正在招店员。后来，他们像熟人一样聊了起来。聊起了香水之外的东西，她说看过一本书叫《天才在右疯子在左》，她说最喜欢的电影是《八月迷情》。她说她的故乡北川，她以及她的家人是那次大地震中的完好无损。我们的对话暂停了几秒，以示对那些遇难者的哀悼，XX意识到自己带来的女伴已独自在沙发上坐了很久。于是不舍地结束了谈话。XX又看到了桔子的微笑。

回去的路上XX注意到了月光，在夜灯照不到的地方，地面一片银白。XX抬头望去，玉盘一样的月亮悬在透明的空气中，这是重庆少有的晴朗夜空。这洁白的月光，也曾洒在初中校园的林荫小路上；洒满大学校园一角的那个院落里，透过墙上的小窗照撒到床前的水泥地面上，那是考研期间租住过的小院。再往远方，撒落在石头垒就的码头，和前方粼粼的太湖水面上。XX为何会回想起这些？是因为今天自己生日？ 因为旁边的女伴和沉闷的晚餐？还是应为刚才与桔子的谈话？ 这时候XX发现自己刚才忘了要联系方式。

回到家里，XX对着电脑屏幕，没有睡意。像是以前期末考试拿了好成绩，或是喜欢的女孩子和自己说了一句话，那种带着意义感的快乐。每当XX专心地做一件事情，或专注地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内心就感到快乐。而离开学校后的几年里，XX很少再体会到这种快乐。

在搜索框里输入香水店的名字，出来了一则招聘信息，下方留了联系方式，署名苏小姐。就是她了。用这个号码添加了她的微信号。

“你好！”

                                 “你好！”

“谢谢你推荐的 八月迷情”

                                  “哈哈”

                           “怎么是你”

                                   “嘿嘿”

他们聊了起来，相约见面。

桔子到西西弗书店的时候，XX已经看了一会书了。XX微笑着迎接她坐下，然后起身为桔子点了杯红茶。XX从包里拿出两个黄灿灿的桔子递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有些惊讶，然后灿烂地笑了。

桔子到西西弗书店的时候，XX已经看了一会书了。XX微笑着迎接她坐下，然后起身为桔子点了杯红茶。XX从包里拿出两个黄灿灿的桔子递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有些惊讶，然后灿烂地笑了。

一会桔子说困了，趴在桌上就睡着了。XX正好埋头看书，不时抬起头来看一眼睡熟的桔子。几年前在学校图书馆的社科阅览室里，XX也曾这样看过坐在对面的女孩。那是和他一起准备研究生考试的同学。心里涌起悲凉与柔情。自从考研失败后，觉得自己与那女孩没法亲近了，不好意思再去联系她，而她也没有主动联系过XX。

桔子动了一下手臂，然后抬起头来，用手抹了一下嘴角，报以歉意地微笑。出了书店，他们就相互告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