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遥望故乡远

图/向北的火车

四年来，每年有两个春天。南方的三月下着细雨，轻轻的落到土地上，小草慢慢地萌起了绿芽。梅花的花瓣上，聚起了一个个小水珠，倒映着小城的青瓦白墙。天空雾蒙蒙地，远处的慢慢地青山上升起了白烟。我总在下着雨的某天离开小城，坐上去往北方的列车。那天，爸爸妈妈会开车送我去火车站，沉默中穿过烟雨，雨刷时不时把车窗的雨滴扫下，风景变得清晰，不一会儿，又被雨滴覆盖，慢慢模糊。他们会像所有普通的父母一样，叮嘱我一些话，然后我一个人进车站，他们回家。

从家到学校，有两千多公里。在这一天内，我在哐当哐当声中穿过了湖北，河南，河北三个省最后在沈阳落了脚。

沈阳还是冬天，不出意外，开学后还会下一场雪，才慢慢的暖起来。沈阳的春天，不如南方含蓄。在南方，春天和冬天的界限并不明显，总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花就开了，树也悄悄冒出绿芽，好像一场细雨过后，一夜之间春天就来了。沈阳的春天，是看的到的。刚开始很慢，地上的积雪一点点消融，河水的冰开始化了，慢慢地河水开始流动起来。后来就快了，天气暖了，花开了。沈阳路边种了很多桃花，一夜之间，路边忽然一朵朵粉的、白的，软软的，像云一样。一辆列车，就这样把我从一个春天送到了另一个春天。

在东北的四年来，慢慢开始习惯和适应这边的生活。从刚开始的什么都吃不惯，到哪里有好吃的都知道。从第一次进学校浴室，害羞的不要不要的，到大方地洗澡。和室友互相习惯生活作息，最多也就是在早上要早起去医院上课抱怨两句。不痛不痒的日常一天天过去，很少会想家。生活让我埋头走着，一里一里路，看着脚下的一块一块砖，每一步都很平常。可是，忽然抬起来头，看到周围的高楼大厦，车流，路灯全都是陌生的，内心忽然变得脆弱，大概这就是想家。

忽然间，会开始想念那个小城。从北到南，只有一个公交路线，这条路自己不知道走过多少次，每个站，路旁的每个店都记得清楚。我知道，早上六点，粉店的老板会把一个小灶放在路边，搬个小凳在门口煎鸡蛋。我知道，路边早上会有集市，吵吵闹闹的，天亮却散了。我知道，黄昏时，会有很多人，背着水壶去山里装满泉水，再背回去。到晚上，卖宵夜的摊开始支起来棚子，烤架，摆上肉串等待着顾客。晚上九点，是下晚自习的时间，公交车上全是中学生，叽叽喳喳的特别热闹。等到十二点，路上的车会越来越少，偶尔有一两个人走过，整个城市都会变得安静，就连路灯都开始犯困，微黄的光落在树叶上，等待着一阵清风吹起。

我并不认识每个粉店的老板，也不认识下晚自习回家的陌生人。可是，就是想念那个小城，想念熟悉给的安全感。

多年后，我或许会怀念沈阳，但我知道，还是比不上故乡的份量。高中的时候，总想着去远方，去看不同的风景。走了很久，回首遥望故乡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