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有一个装杂物的纸箱,我把我最好的宝贝都放在里面,在曾经的一段时间里,这些东西是我骄傲的资本,是我的生命,尽管它少的可怜,但我总是喜欢收集,不得不说,有些东西天生就作为一种属性存在了,箱子里的东西越来越多,那些早一些的宝物难免被压在下面,使我长久地不得看见,慢慢的忘却,又突然地有一天,我连箱子也找不见,也慢慢地忘却,到今天。我本想将这一切推脱给时间,但我终知道实在难以逃避,之前的想法已经被我确定。我十分后悔,不愿再去回想,但有人跟我说这不行,"犯错的人是要受到惩罚的,后悔的人就该多想想自己的光辉事迹",于是我又忍着白日的烈阳与黑夜的冷彻,喧闹与孤独中进入箱子中的世界。
漫无目的的回忆也只能回忆到一些漫无目的的事情上,但并不是完全没有作用,有时我可以突然的想起一些事情,比如童年的某些事,我从这些回忆里了解到一部分自己。某个周五的傍晚,我跟在先头部队的后方,前面的人大声叫嚷着待会要给c君一个教训,而我旁边的L则低头小声跟我说:"c的亲妈就靠在门边看着我们,这群傻逼一点脑子都没有",我听完这句话当时就朝前面喊了出来"c的妈就在那你们瞎啊",当我回忆到这件事的时候就明白,那一瞬间我也成了L口中的傻逼。但还好,我并不是太伤心,因为我并不是变成了傻逼,我本就是一个傻逼,只不过被L坐实。我十分佩服L,尤其是在我想起这件事的时候。有些事情会多次作为往事出现在回忆里,就像是在箱子里翻东西,你总能翻到无关紧要的一个,好在这么多年过去,我也学会了思考,我综合反复回忆起的一些事情,发现确实是我本身的错误。这不像某些动漫或小说,反派和主角都是为了世界和平,只不过采用了过激的方式,还可以在后期洗白,而我则是没得洗的,因为回忆里的所有事情在我看来一清二楚,我十分明白我的动机,因此我明白所有的事情全部都要怪我,都是我的错。而在一些时间里,我已经充分的做到了道歉,除了实际行动外,我基本做到所有道歉该做的事情。我愧疚,我自责,我后悔,我在心里默念对不起,我日思夜想并一一列举自己的罪状,以警醒不再犯这样的错误,甚至有时会做一个再现回忆里情景的梦,而我相当有经验的避开了曾经做过的错误选择,并因此而高兴一个早晨。而至于实际行动……我记得我的小学课本上就有人在中年时为小时候的过错而向受害人道歉的范本,结果显然大家都知道,只是没想到1925年的痛苦又流转到我身上,它正在折磨我。
我听说人是一苇会思考的芦苇,我们的全部尊严就在于思考。我本来是十分高兴的,因为我刚学会思考不久,但随即我就感到沮丧,因为我想到了十分不好的事情,有些东西是不可以思考的,比如说时间,我既不知道它从哪儿来,也不知要到哪里去,路有多远,有没有尽头,一想到这些,我就感觉到沮丧,羞辱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践踏他的尊严,我就感受到了时间践踏和侮辱,它使我无法思考,我甚至不知道我被什么东西打败,我就像是被顺带杀死的小喽啰,因此我毫无尊严。
我本以为会翻到令我十分惊喜的东西,没想到令人大失所望,箱子里充斥的杂物里,一眼望去全是垃圾,与之前相比,是我的宝贝们变化了吗?看起来不像,但显然,这些东西看起来可笑极了,我甚至开始怀疑一切的真实性,我是不是在做一个长久的梦,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呢?四下很是安静,我什么都看不到,我想我应该睡觉的,但似乎我在黑暗中已经很久,我惶恐,于是开始胡思乱想,我的思绪不再受到控制,我想到一些荒诞的事情,但有一些声音将我拉回现实,是厕所里缓慢的滴水声,如果这是无力的诉说,那它只被我一个人听见,一刻也不停,我记得很多年前也有同样的声音,是一个年代久远的闹钟,我常常在秒针的轮回声中入睡;荒诞的事情又出现在我的脑海,滴水声把我拉回现实,我开始确认现在是白天还是夜晚,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觉得我想干点什么,我合上纸箱走到窗边把它扔了下去,我本以为会发出很大的声音,但什么都没有,我甚至想确认我是不是扔了东西下去,但我什么都看不见,我只好用想象来弥补,那些塑料制的垃圾,要么无人发现分解于日月风雨,要么发生些别的事情,开始新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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