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 重 的 天 平
尚 笑
甘老太太正月十五的第二天，就从儿子儿媳住的小区楼房里，搬到了自己过去曾经住过的小院里。小院离小区不远，走路也就是四五分钟；小院有过去的平房，也有她孙子在她的小院中间刚盖好不到一年的楼房。但她这次住进的房子，不是原先那低矮老旧平房，而是新盖起的二层小楼的一层里；尽管这里没有装修，但总比住在原先的平房里舒服些。
甘老太太今年七十九岁，生活基本能够自理。这次搬出的原因，一是她认为自己能够自理，不愿意给别人带来麻烦；二是因为自己的牙口不好，做起饭来不好把握。
到目前为止，甘老太太搬过来已有半年多了。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儿子每个月中一般会过来一两次，但每次过来很少吃饭，个别时候吃顿饭，往往也是在儿子没事儿的时候，经老太太重复几次劝留后的结果。而最使老太太感动的是，有一次儿子和儿媳妇带上米面油，亲自开车过来看她，弄得她一时不知所措；此时慌张的她，马上用招待亲戚客人的方式来招呼他们，尽管这样，自己还仍觉不够。
最近一段时间，甘老太太的邻居们，似乎感觉到老太太的这里有了新的变化。他们发现，老太太的儿媳妇，有时会出现在通往老太太住处的胡同里，有时一两天看到一次，有时三五天的又碰到一回；她有时骑山地车来，有时开车来，好像每次来，还用食品袋，大兜小兜的拎些东西来，从外表看，食品袋里不但有干粮，还有蔬菜之类的东西。
开始时，当人们看到干老太太的儿媳妇来了，她们就寻思，老太太搬过来已经好几个月的时间了，却一次也没见到她的儿媳妇来过，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人们不解；但经过近期的观察，情况有了明显的变化，她儿媳妇对她的造访，已是由从前的偶尔到如今的常态化。这种常态化一旦植根于人们的思想意识中，慢慢地，人们也就逐渐地对她儿媳妇的到来习以为常。
胡同里住有几户邻居，其它附近胡同的乡邻们，平时都有在甘老太太这条胡同头聚集闲聊的习惯，她们所聊的，无非就是生活中的油盐酱醋和各自的家长里短。现如今，由于近期甘老太太儿媳妇的不断出现，这也就自然地，会成为她们必不可少的议论话题之一。
有的说：“看看人家甘老太太的儿媳妇多好，隔三差五的就过来看看老太太，而每次还不空手儿来，总是大兜小兜的带一些吃食儿！”；有的说：“人家老太太就是有福，不但儿子媳妇孝顺，丫头们也好，周六周日不是一起来就是轮流来，看着都叫人心里舒坦！”；还有人说：“老太太信佛心善，不但亲戚朋友常来看她，就是咱们街坊四邻的，哪一个不说好！”；“是呀!,就说咱们周围这些人，谁都得到过她的接济，特别是我，由于行动不便，她经常的到我家来看我，并且，还常常给我带点我想吃的，她的为人，真没的说！”一位八十多岁双目失明的老太太在说这番话时，明显表露得有点儿激动。还有人说：“人家这就是修来的福，如果拿咱们这片的人家相比较，你比不了，我也比不了，咱们大家谁也比不了，实事求是的说，我们也只有羡慕的份！”。
不知人群中谁又冒出一句说：“其实，你们说的都对，我也赞成；但是，虽然如此，我还是觉得有点儿不正常；原因是，她的儿媳妇原先从来不过来，而现在却一反常态，你们觉得哪？”
听她这么一说，大家突然感觉有所醒悟，对呀，这是不是其中有什么隐情哪！
人群中，总有一些吃饱了撑的爱管闲事儿人。
一天，她们发现甘老太太的儿媳妇又来了，因此，她们就尾随其后，等老太太的儿媳妇拐弯走进老太太现住的两层小楼前的过道后，她们几个就开始在胡同与过道衔接的拐角处偷看；结果，让她们没想到是，老太太的儿媳妇并没走进老太太住的一楼，并且还发现，她手拎几个食品袋，径直地朝着过道的顶西头厕所的方向走去；到了厕所门口，她也没进去，而是在厕所门的北侧停了下来，并开始倒腾她手里拎的东西。她人站在厕所门的北侧，有时猫腰放东西，有时好像在用手搅和东西，由于过道比较窄，偷窥她的几个人，终究也没能看清她到底在鼓捣什么东西。
不知什么时候，老太太的儿媳妇那里，突然发出不一声不耐烦“去！”的口令；他的这声口令，既带着命令的口吻，而又似曾惊动了什么，紧接着，在她旁边狭小的空间处，便发出了不规律的“鹅、鹅、鸭”的回令声。
此时，偷窥的人们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2020-08-02 于保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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