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第一个寒假如期而至。说实在话,美好而充实的大学生活,并没有让她有太多的时间和心思去想家,也就冲淡了第一次远离家乡的乡愁,所以对于寒假,她也并没有特别期盼。期末考试结束之后,她却有种归心似箭的感觉,记忆里往日温暖的亲情仿佛一下子燃起了她归家的热情。

她这学期做家教赚了不少钱,除了生活费之外还有结余,她赶紧到银座给家人买礼物,给最疼爱她的奶奶买了沙琪玛,给母亲买了香脂和雪花膏,给父亲买了一条围巾,给弟弟买了一个硬皮的笔记本。

虽然都是小礼物,但是也在这个穷学生的积蓄里占了很大比重。这些礼物承载着她满满的爱,被她小心翼翼地装到新买的小行李包里,她坐上长途汽车,回到了阔别一个学期的家。
刚进大门,正在打扫院子的弟弟看到她回来高兴地跑上前来,蹦着跳着喊道,“姐姐回来了,姐姐回来了”。半年不见,弟弟长高了半头,她放下行李,拉着弟弟的手,两个人都高兴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母亲正在厨房和面,听到她回来的消息来不及洗手,带着满手的面跑出来,看着眼前的姑娘,她先怔了一下。虽然还是穿着走之前在村里剪裁的衣服,美霖又长高了一点,更清秀了,头发也从原来的剪发变成了马尾,更有了大学生的韵味儿,这些变化还是让母亲有点陌生感;但是对女儿的思念瞬间打破了这种感觉。
她快速地走到两个孩子身边,关切地问道,“还没吃午饭吧,饿坏了吧,外面挺冷的,快进屋。”石美霖看到母亲还是穿着原来的旧衣服,繁重的家务和农活让她又苍老了一些,不禁鼻子有点酸酸的,她忍着眼泪喊了一声“娘”。
弟弟帮她拿起行李,和母亲拥簇着她来到堂屋。老家的气温比济南低好几度,而且宿舍和教室都有暖气,堂屋里只点了一个煤球炉子,冷冷清清的。她刚进屋时还真有点不适应,搓着手坐在凳子上。
母亲快点洗掉手上的面,给她拿了一个棉坎肩,然后就开始忙活着给她下炝锅面条。石美霖感觉稍微暖和了一些,就快速地从小行李包里拿出钢笔送给弟弟,告诉他,“这是很贵的英雄牌的钢笔,英雄是个名牌,你要用它好好写字,好好学习,以后考上城里的大学,能看到很多名牌的好东西。”弟弟高兴地接过这支满怀着姐姐嘱托的钢笔。
母亲麻利地切了葱花,打散鸡蛋,快速翻炒了葱花和鸡蛋之后,从暖瓶里倒出热水,盖上锅盖。因为用的是热水,锅很快就开了,她下上了干面条。迅速而熟练地完成这些之后,母亲搬了一个凳子坐在她旁边嘘寒问暖,“这会儿不觉得冷了吧?在学校里吃得怎么样?晚上盖几床被子?”
母亲几句朴实的话语让她的心里热乎乎地,“穿上棉坎肩暖和多了,学校里的伙食很好,宿舍里有暖气,晚上盖一床被子就行了。”母亲又有点担心地问道,“恁爹给你那些钱够花的不?”她急忙答道,“够,够,我自己干家教挣了不少钱,俺爹给的钱我都没花。”
听她这么一说,母亲没有高兴,反而有一丝疑虑升上眉头,“别光干家教耽误了学习,咱是去念书了,不是去挣钱了,咱家能供得起你上大学。”
她见母亲这么担忧,就快点解释,“娘,你放心,我平时学习非常卖力,周末没事,闲着也是闲着,就去当家教了,我这次期末考试考得很好。”母亲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还用自己挣的钱给你买了点好东西,”说着她拿出给母亲买的香脂和雪花膏。母亲是个极其朴素的农村女人,从来都不抹一点点护肤品。每年的冬天她的手因为操劳都会皲裂,只有在这种情况下,她才买河蚌油抹在手上,在炉子上烤一烤。看到她拿出来的两样东西,母亲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脸上还是流露出开心的笑容,“俺妮长大了,知道疼人了。”
炉子上散发出炝锅面条的香味,母亲吩咐弟弟拿了碗筷,要给她盛面条。她不想再劳累母亲,赶快走上前想从母亲手中拿走碗筷自己盛,可是母亲把碗筷攥得很紧,执意要给她盛这碗爱心面。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孩子感觉到她对孩子的疼爱,才能让自己更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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