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鬼

河里的水退了，河底还有一洼洼的池水。谁家盖房子啥的都会去河里挖几车土，挖过的地方就成了小坑，正好是水退后的小水池。水池不大，也不深。常常会看到一群八九岁十来岁的男孩子在水里扑腾，搅得绿水成了黑水。有人嫌脏吗？没有，还有小男孩脱光衣服跳进水里的。

小涛脱光衣服，向水里快走过去。水是无比的温柔，好像是润滑的洗发水。脚下的淤泥又软又滑。他兴奋地享受着水中不一般的世界。突然脚下一滑，身体一歪，“咕咚”一口水呛进了他的嘴里，然后他感觉他身体向水中倒去。水淹没了他，淹没了他的身体，他的头。他能听见水面传来的伙伴们交杂的说话声。

死了吗？他想。他并没有感到窒息。只感觉和脑袋露在水上的伙伴们已经属于不同的世界了。

三岁，问母亲，死，埋土里，变土。

庙里，壁画，黑河，水鬼，菩萨，善男信女，过河，水鬼不敢靠近。

突然，他的头浮出了水面，不知是怎么回事。看着混黑的淤泥水，想到自己灌进的那一大口，心里只觉得有些恶心。听着伙伴们近在耳边的喧闹声，真是万分感激没有死。

感激谁呢？说不清。

不过，几天后，同样在这里，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小学生溺水身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