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姜玉,今年78岁,西藏人。
我是一名作家,常年以写作为生,目前已在各大书刊和网站发表了几百万字的文字,这些作品虽然算不上是经典之作,但是却是我多年呕心沥血的劳动成果,在它们里面,倾注了我太多的梦想和期待。
好多人把写作当成是自己的副业,但是,他却是我每天必做的一件事,看着那一个个文字从我的笔端一气呵成地流淌出来,是那样的鲜活,那样的有灵气。
在那一刻,我的内心涌上一种很强大的成就感。
02
我有三个孩子,两个女儿一个儿子,我一直认为,我这一生,最成功的作品并不是我写得那些文章,而是我的这三个孩子。
三个孩子都上过大学,受过国家高等教育,且都有自己正式稳定的工作。
目前,两个女儿都嫁到了外地,而儿子就在我们当地。
平时他们对我挺孝顺的,逢年过节都会打电话问候,很关心我的身体状况,我也感觉到很幸福,觉得自己一直生活在爱里。
03
但是,自从我双腿瘫痪,成为半个植物人以来,我才真正体会到人们常说的那句话:“久病床前无孝子”。
事情是这样的:
去年有段时间,我总是感觉双腿麻木,且走路有气无力,没有一点精气神。
因为自己年事已高,刚开始也没有太在意,但是后来发现情况越来越严重,走一截路腿脚就没有知觉了,坐下来歇一会,就怎么都站不起来了。
那时,我才意识到我的身体一定是出了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04
大女儿在北京定居,我觉得,北京的医疗设施比起其它城市要先进一些,于是,儿子就开车带我来到北京,到市人民医院做检查。
检查结果出来了,得了股骨头坏死,也就是说,我的下半身的骨头基本都坏死了,而且好多坏死的细胞已深入骨髓,已经无法进行手术治疗了,只能吃点药,做一些维持。
医生说,我的余生可能就在轮椅上度过了,至于后期的康复情况如何,只能看我个人的造化了。
欲哭无泪!在那一瞬间,我感叹自己命运的不济,也埋怨上天对我的不公,试问:世上还有比这更悲摧的事情吗?
05
然而,更让我无法接受的是儿女们对我的态度。
以前,我身强体健的时候,我感觉三个孩子还是挺懂事的。
两个女儿虽然离得比较远,但是,经常会从她们那边寄些特产,让我尝尝鲜或者买些老年营养品,让我补补身体。
而儿子呢,基本每个周末都会带着老婆孩子过来,带我去一些高档饭店吃饭,每一次,我都感觉到自己的心里暖暖的,有家的温馨与和谐。
06
可是,自从接到医生的检查结果时,三个孩子对我的态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回到西藏后,我按照北京医生的药方,在我们当地的医院输了半个月液,以缓解我腿部的疼痛。
而在这期间,两个女儿,几乎没打过一个问候电话,而儿子呢,只来过医院两次,一次是给我送脸盆毛巾,另一次说是儿媳妇给我炖了点鸡汤,让他送过来,从此,就消失了。
在医院住院的这段时间,一直是护工照顾着我的饮食起居。
07
半个月后,我回到了家里。
看着眼前的冷锅冷灶,想着以后的漫漫余生,自己一个人该如何度过呢?
这个时候,我想起了前妻,如果当初自己不那么任性,不和前妻离婚的话,她一定会把我侍候得服服帖帖。
以前妻的性格,她肯定不会丢下我一个人不管的,而是会陪着我度过我这一生最黑暗的时光。
想到这,我的心里有说不出来的凄凉,都怪自己当初太鲁莽了,才和前妻离婚。
08
说起自己的前妻,我的内心是有很大亏欠的。
我们风风雨雨走过几十年,大半辈子了,我觉得,我们之间的感情还是挺深厚的。
前妻是一个贤妻良母,一辈子围着灶台转,忠心耿耿,任劳任怨,把我们这个小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别人都羡慕我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才娶到这么好的媳妇。
09
可是,六十岁那年,也就是到了我们俩的“夕阳红”,我们却办了一件特别离奇的大事:离婚了!
我们的这一决定几乎让周围的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特别是三个孩子,一个个打过来电话问:“爸,妈,你们是玩什么游戏吗?觉得这样玩很刺激很过瘾,是吗?”
我和老伴都没有做更多的挽留,因为我们都去意已决。
到了这个年龄,才发现对方并不了解自己,这也许才是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吧!
10
我爱好写作,每天从一睁眼就开始伏案写东西,构思文章。
而老伴呢,每次都碎碎念:
“你整天写那些东西有啥用?写了一辈子了,还不是穷困潦倒?你赚得钱,够我们家的电费吗?”
“你以为自己还是二三十岁的小伙子呢?整天春花雪月,诗词歌赋的,你不觉得自己活得很矫情吗?”
“你就活在自己的幻想中吧!好好写,说不定哪天死了,你的作品会流芳百世呢!”
11
一直以来,文学是我的爱好,它在我的内心深处,是很神圣的,我不允许任何人侮辱它,亵渎它。
而且,我写作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赚钱,而纯粹是出于自身的一种热爱。
而老伴呢,却把我这一生的“挚爱”批判得如此一文不值,我觉得,这是对我自身价值的一种极度的不尊重。
于是,我们俩个就因为这件事整天吵得不可开交,最后,以一份“离婚证”结束了彼此之间的争战。
12
不知不觉,我已陷入对以往事情的沉思和回忆中。
回过神来,无奈地告诉自己一句话:
既然事情已过去好多年,再想已无太多意义,我还是过好当下的生活吧!
几天后,大女儿终于给我来电话了。
电话那头,讲述她们一家人在北京生活的各种不容易:
“爸,你有所不知,我们在北京的日子过得可难了,每个月房贷,车贷要还一万多,还有两个孩子上大学的费用,现在已经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了!
我也想照顾你,给你一些钱,或者请个护工,可是,现在我连自己的生活都保障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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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大女儿一番哭诉,我的心情更沉重了。
而二女儿呢,一直没给我打电话,而是我思索再三,鼓起勇气给她打过去的。
谁知,她在电话里说得很过分,直接推卸了自己的责任:
“爸,我想你比谁都清楚,我这从小就没人疼没人爱的,姐姐是你的第一个孩子,你对她喜欢得不得了;而弟弟呢,是一个男孩,你也特别宠爱他,只有我是多余的,现在出现了这种情况,你找他们就好了!”
说完,直接把电话摞了。
14
而儿子这边还好点,他说:
“爸,你放心,姐姐和妺妺不管你,是她们的不孝,但是作为儿子,我是有责任管您的,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的!但是,你得给我一段时间,因为我要跟媳妇商量一下。”
我点点头,以感激的目光望着儿子真挚的眼神。
可是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儿子那边却杳无音讯,我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彻底落空了。
15
说实话,我想过给自己请护工。
但是,我手里只留有一些维持日常生活开销的钱,根本拿不出多余的钱。
写作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只能赚一些小钱,要想靠它养家糊口,其实是很难的。
当然,也有一些年入千万的网红大作家,但是那些毕竟是凤毛鳞角,真正能靠写作养活自己的人,真的很少。
就在“山穷水尽疑无路”的时候,事情却有了意外的转机。
16
那天,前妻忽然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孩子们跟她联系了,说了我的情况。
说实话,自从离婚后的这十几年里,我跟前妻再也没有联系过,刚开始那几年,我还有意打探过她的消息,听人说,她已经再婚了,找了一个比她大好几岁的老头,很有钱,至于之后过得怎么样,我完全不清楚。
可是我知道,前妻一直跟几个孩子联系着,但是,孩子们怕我生气,从来不在我面前提到他们的母亲,我也从没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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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妻在电话那头说:
“你的病情我已经知道了,孩子们都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了!
跟你说实话吧,我早就跟那个丈夫离婚了,他是一个酒鬼,一喝醉酒就打我。
有一次,我说了一句话把他惹毛了,结果他把我的头发抓起来就往墙上撞,撞得我眼冒金星,鲜血直流,最后没办法,我打110报了警,警察对他进行了行政处分,把他关了五天,从警察局出来的当天,我就和他去了民政局,办了离婚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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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前妻来了一句:“我们复婚吧!让我来照顾你!”
我拿着电话,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从来没有想到,我的人生剧情会如此精彩,反转这么快,也许是我每天写别人的故事写多了吧!所以老天爷也把这样的剧情安排在我身上,想让我也体验一把。
我激动地语无伦次,只是一个劲地说:“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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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前妻又成了我的老伴。
她每天尽心尽力地照顾着我,我的身体也在慢慢地处于康复中。
虽然她的脾气和性格还和以前一样,喜欢唠叨,喜欢怼我,喜欢嘲笑我的写作梦想,但是,我却没有丝毫反感,反而觉得她很可爱,很真实。
我也终于明白,人到老年,子女是靠不住的,最终留在自己身边的,还是那个和你朝夕相处的枕边人,只有老伴才是你这辈子最值得珍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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