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继续事无巨细地描述吃宵夜的场景,长篇小说就会演变成全天候直播了,小学语文老师告诉我们要详略得当,我至今也还记得。
那天我们深夜喝酒,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环游世界的梦想,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碎的声音,以谢天文的资质,他考不上复旦,如果非得考,我觉得派小鹅蛋去希望还大一些,我呢?成不了画家,文学家,作家中的任何一个家,最有希望的是若干年后找个好姑娘成家。至于小鹅蛋,初中学历,现在工厂招工就要高中文凭了。不过把种种不堪说出来之后,尽管没有解决问题,仿佛告解过一般,人人都轻松了不少。
小菜也不再哭了,适才双眼的通红播散转移一般到了双颊,红扑扑的,像是蹩脚化妆师的蹩脚作品,时至今日,很多的少女都会为挑选口红颜色伤脑筋,我想说,其实口红颜色是次要的,如果一个人喜欢你,就算是大便色口红,他也会一如既往地吻你,看着脸上飞红的小菜,突然想起老舍在《骆驼祥子》里的一句话来:这世上真话本就不多,一个女人的脸红胜过一大段对白。至于小鹅蛋,和其他第一次喝杨梅酒的人一样,毫无悬念地醉了,想看清楚一个人就要看她喝醉的时候。小鹅蛋喝醉的时候,话很少,像一个安静的列席代表,利用三角形稳定性的特点,把双臂和桌面组合成一个等腰三角形,双掌向上摊开,固定着她的脖子上那颗摇摇欲坠的小鹅蛋。她安静地听着我们讲话,眼皮由于没有“三脚架”支撑,总是不由自主地耷拉下来,然后随着我们的一声咳嗽,一阵笑声或者桌子的一阵摇晃蓦地睁开,睡眼惺忪地看着我们,周而复始,其实她一点钟就醉了,然后意志顽强地陪我们坚持到了3点钟。
“建邦,我今天想和小鹅蛋睡你的床。”小菜发话了。
“凭什么?你们不是小别胜新婚吗”。我能说出这句话来,说明其实我也是醉了,我和小鹅蛋的关系,小菜虽然没有问过一个字,但是她察言观色也就知道我们还没到同床共枕的份上,如果她回谢天文房间了,我们两个其中的一个就是睡椅子的命,从酒醉的程度而言,这个人大概率是我。如果我去谢天文房间,至少还能挤上床。
“少废话,快去,我们女人要换睡衣了”。小菜对我下了死命令,就是不怒自威的那种。
我恋恋不舍地,背井离乡地,来到了谢天文的房间,两三点钟睡觉,四五点钟睡着,听取鼾声一片。我仿佛明白了小菜为什么要和我换床睡,谢天文果真没考上的话,对她竟也不全是坏事啊。也许是醉酒之后,鼾声也会响一些,这正如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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